四贝勒见状不经意地挥了挥手,随口道:“那便留下来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张千在一旁为难道:“福晋主子需要的人手已经够了,这多出来一个……”
“那就让她去前院伺候。”四贝勒说完甩甩手便走了。
懋嫔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道:你可能猜出后面的故事?”
瑾姮笑笑,“张氏如愿以偿,心头感激;又日夜伺候在旁,便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她在前书房里伺候了四年,前院里福晋无权,女眷甚少,想要爬床甚是容易。”懋嫔道,“只是在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时,你进门了。”
瑾姮不解其意,问道:“那与她有何相干?不过又是进了个后府女眷而已。”
懋嫔笑道:“你是聪慧之人,可还记得初次见她之时她在哪里当差?”
瑾姮皱眉想了想道:“张氏说其在后院奉领茶水,”片刻恍然大悟道,“莫不是因我进门,府中人手便有所调整,是以将她调往后院伺候,这便全然坏了她的计划。”
懋嫔点头道:“正是。那年福晋以新人进府为由调整府中人事,张氏处心积虑的一切皆为泡影。后院上下皆是女眷,又有福晋坐镇,再想行事可就难了。为此,她便对你怀恨在心了。”
瑾姮有些哭笑不得,“这包袱背的也太冤枉了些,原就是天意,她却只当人为。”
懋嫔却是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放下茶盏时又不禁摇了摇头。
瑾姮接着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法子施展。”
“不错,据张氏自己说是颇费了好一番功夫的。好不容易成了通房丫头,却又与你在同一处院子,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恨了。”
事情虽已过去好多年,瑾姮听了却还是冒了不少的汗,有些怯怯道:“当年她那样的敛声屏气,畏首畏尾,谁成想内里却是这样一个心思稠密之人,实在可怕。”
“她知道皇上的为人,与你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便不可能有得眼的一天,便使了小伎俩,让皇上独分了一处院子给她。”
“难为她那样的身世,能走到那个份上,已是不易了。”瑾姮叹道。
懋嫔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也说了,是那样不堪的身世,若真的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可能有这样的风光吗?”
“姐姐的意思是……”
“是皇后娘娘许了的。”懋嫔叹气道。
瑾姮惊诧,“皇后如何会……”
“皇后能在那个位置上走到今天,又深得皇上信赖,如何是个简单的。皇后深谙制衡之术,我们每个都是她的棋子,她要的是一直能由她把控的局面。”
瑾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懋嫔见状,接着说道:“前院里她虽无权过问,总是有些耳报在的,张氏的心思只怕她早已看出,正巧借了新人进府的由头将她调往后院,伺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你未进府之前,齐妃一人独大,早为她不喜;你虽是选秀出身,可也是皇上亲自求了来,她理当会全力扶植你来制约齐妃。”
瑾姮抬头道:“可我来的时候儿不巧,大阿哥去了,她心中怀恨也是应当的。”
“那段时间大阿哥病重,她松了管械,这才让张氏有机可乘。等她发现时张氏已经得手,便让你二人同在一处,即是警告也是制衡。后来你虽未独宠,却也分了齐妃不少,皇后这才少难于你。张氏一下子成了弃子,可她哪里甘心,为了出气害死了我的儿。”懋嫔说到伤心处,情难自禁。
瑾姮虽有心安慰却不知言何,只得握住了懋嫔的手。懋嫔有感,平复了心绪开口道:“再后来齐妃倒势,你却有势头成为第二个李氏,我和裕嫔已是多年冷淡,皇后便有心再启用张氏。那年皇上被齐妃挑唆,与你有了隔阂,张氏便一举得宠了。直到你有了四阿哥,她本想害了去的,可你搬进了圆明园,没有给她下手的机会。没多久裕嫔妹妹也有了,你们二人素来交好,她索性对裕嫔母子二人下手了。事情败露后,她去求过皇后的,可皇后却再没有理会了。”
“她做的事太过于阴险歹毒,只怕皇后娘娘也是有心无力。”
“保不了是真的,不想保也是真的。那时年贵妃已经进府,你再构不成威胁,张氏也是完全无用的了。”懋嫔道。
瑾姮默然片刻,道:“皇后太明白恩宠是多么靠不住的东西,只有权力才能保身。她将后院打理的越好,皇上就会越信赖,她的权力和地位才会越稳固。”
“这些年来她也确实做到了,连圣祖爷都满口称赞的四福晋,满京城怕没有不知道她的贤明的。”懋嫔叹了口气道,“这宫中是比王府凶险多少倍的地方,我心思最不玲珑,眼光也不长远,只怕一个没想到便叫言儿吃了大亏,你说我怎敢去求她。”说着便已是泪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