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清明节的前一天,瑾姮正坐在宫里吃茶,便听见守门的小太监来禀告说养心殿的李常德公公求见。瑾姮素未听说过此人,虽有疑惑却还是叫人带了进来。李常德年纪并不大,进门后先是恭敬地打了个千,后才道:“奴才李常德,是商公公的徒弟,师父让我给娘娘捎话过来,今日四阿哥和三阿哥在皇上跟前说话时,四阿哥不知怎么惹怒了皇上,皇上命四阿哥禁足于毓庆宫中,没有旨意不得出来。师父说让娘娘快些拿个主意。”
瑾姮听罢手中的茶盏顿时掉在了地上,云霜一面上前劝慰道:“娘娘先别急,四阿哥懂事,不会无缘无故惹怒皇上,还是先问问清楚,怕不是有什么误会。”一面给云惠使眼色,云惠急忙清了碎瓷片出去。
瑾姮稳住心神,颤声问:“你可知道事情的缘由?”
李常德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当时屋内只有皇上他们三人,奴才等侍奉于暖阁外,只听皇上怒喝了一声‘滚出去’,便见四阿哥面色铁青的从屋里出来,随后皇上便下令四阿哥禁足毓庆宫。当时的事,除了皇上,恐怕只有三阿哥知道了。”
瑾姮又问:“皇上现在何处?”
“皇上在勤政亲贤室内召见大臣,娘娘恐怕此刻去不得。”
瑾姮稍做思量,“你先回去,待皇上得了空立马来告诉本宫。”
李常德应了声是,便匆忙离去了。
瑾姮亦不容缓,“云霜,更衣去乾西五所。”
待其赶到西五所处,还未进正殿就被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半晌后还是三阿哥的贴身太监齐公公出来,对瑾姮行礼后道:“熹妃娘娘也看到了,今日正赶上田格格产子,我们主子一门心思全在田格格身上,恐怕不能出来相迎娘娘了,还望娘娘恕罪。”
瑾姮见状,虽心下着急却也只得忍耐,这一趟便无功而返了。
一直到晚间,都还没有养心殿的消息传来。瑾姮更是心下难安,连晚膳也不曾用。因天色黑的早,宫门便也早早下钥,纵是瑾姮想亲去养心殿也只得作罢。
好不容易待到第二日天色微亮,瑾姮连忙起身稍作收拾便去了养心殿。出来迎接还是李常德,只道:“皇上与诸位大臣议事刚刚散去,此刻才就寝,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
瑾姮道:“那本宫等在此处便好。”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云霜按捺不住,又去找了李常德问,李常德回道:“皇上醒来便赶去上朝了,娘娘恐怕还要再多等等。”
再次见到李常德茶壶已经空了,李常德进来添上茶水,云霜问道:“皇上可下朝了?”
“皇上是下朝了,可一回来又去了前殿批折子,娘娘还是再耐心等一等吧。”
云霜闻言怒道:“等等等,来来回回都是一个‘等’字!我问你,你是不是没有把话带到,皇上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我们娘娘在这里?”
李常德低下头道:“娘娘明鉴,皇上一醒奴才就告诉皇上娘娘等在这了,恐怕是皇上日理万机,要处理的事务太多,等皇上闲下来便会召见娘娘了。”
瑾姮站起身道:“你说皇上在前殿,那本宫便去前院等候。”说着便疾步走了出去。
待到前院,瑾姮不由分说在院中跪了下来,云霜惊呼:“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瑾姮只看着李常德道:“你去告诉皇上,本宫就跪在这里等。”
李常德应了一声便去了。
云霜虽然心疼,却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这一跪便是到了晌午时分,今日是清明,天空中一直飘着细小的雨丝,此时忽而大了起来,时而会有一阵疾风刮过,吹的人不寒而栗。幸而瑾姮早上裹了披风出门,此刻也还撑得住。
正出神间,身后有娇俏的女声响起:“本宫还当是哪个小宫女犯了错跪在这里,走近一看原来是熹妃姐姐啊。皇上不见就不要勉强了,谁家的孩子还不会犯错啊,等过两天皇上气消了不就行了,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
瑾姮冷声道:“本宫的事不用贵妃操心。”
年氏翘起嘴角:“姐姐无情,妹妹可不能无义啊。等本宫进去替姐姐说两句好话,兴许皇上一高兴便见姐姐了呢。”说着便进了殿里面去。
“主子……”云霜在一旁担忧地唤道。
瑾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紧。
年氏进了殿中,接过碧霰手上的食篮便让她退出去了。她轻轻走近案几旁,摆出几样菜色,这才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胃口不佳,特地做了几样开胃小菜,皇上用些吧。”
胤禛闻言并未抬头,手上的笔也没有停下,只道:“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朕不想有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