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菁放下瓶子,用餐布擦干净手上的胡椒粉,端起盘子就要走。她一看到罗锐恒就想起了在塞纳河边伤心的赛玲娜。
“坐下!”罗锐恒说。
“我吃完了。”
“那就喝点茶。”罗锐恒说着掐掉了一个陌生电话,问,“案例竞赛准备得怎么样?”
“就那样。”
“有没有让艾瑞斯帮你们?”
“有。”
“财务数据拿到了吗?”
王晓菁冷笑了一下说:“您不都知道了吗?规则不是你们定的吗?”
“王晓菁,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希望我们之间仍是正常的工作关系,而不是带着敌意和怨气。”
“罗总,您误会了。在工作中,我对您只有尊重和顺从。您是我的领导,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这点利弊我还是清楚的。而且您放心,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
明着是顺从的意思,暗里却还是隐隐的警告。见罗锐恒沉着脸不发声,王晓菁似乎也意识到不该太与他针锋相对,毕竟决赛评比有他一票。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罗总,您不是我的培训导师,而且根据规则合伙人不能参与辅导。作为竞争对手的导师,我没法向您透露我们组的策略,请您理解。”
“你多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帮你的呢?”
“我会以最大的善意揣测您是来帮我的,但我觉得不需要。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我想用公平的手段去赢得它。我知道您希望中国区有人赢得比赛,你放心,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赢,无论是怎样的竞赛。”
“这个比赛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只要是人类的竞争,绝对公平是很难做到的,奥运会还有丑闻呢。比起关注公平,你更应该关注的是怎样才能站上领奖台去,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只有被看到,才能被听到;只有被听到,才能被重视。”
“我不明白……哪里不公平了?”
“现在你需要我的建议了?”罗锐恒露出一种拿捏到了小蛇七寸的笑容。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吧!”
王晓菁忿忿转身,就听罗锐恒在身后说道:“不要被表面迷惑,要看里子!”
她听进去了这句话,却仍然只留给罗锐恒一个背影。
王晓菁把罗锐恒故弄玄虚的话告诉了赛玲娜,赛玲娜也琢磨不透。已经是第三天了,所有组都已经动起来了。昨天还在嘲笑他们这组急吼吼的那些美国人,今天也都老老实实地瘫在会议室里讨论了。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尽手段获得了基础数据。但是用阿西莫夫的话说,“garba,garbaout(垃圾数据进来,垃圾结果出去)”,质量究竟怎样就难说了。王晓菁他们如果不能另辟蹊径,那分析出来的观点不过是随大流。
啊,随大流就随大流吧!王晓菁一度想要放弃了。她为什么必须要赢?她到底争个哪门子的气?工作了一天,他们的脑子开始跟电脑一样宕机。赛玲娜拉着王晓菁出去走走,她顺手带上了那张酒店平面图。
两个女孩踢趿着拖鞋,在高耸的穹顶长廊下游荡,从一幅幅巴洛克风景画前赞叹地走过,登上宽大的螺旋楼梯,直绕到酒店最顶层。细细浏览,才发现酒店很多地方已经年久失修,反倒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就像走进了历史的隧道,回到了法兰西光辉的岁月里。
她们站在一扇看上去封闭了很久的对开门前。酒店平面图上没有标注这间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