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晏摸了摸她的头,无声安慰他,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语言安慰都显得无力,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一生为了两个人而活,一个是外婆,一个是我。”麦当抬起头,眼眶有些红,“……妈妈患有抑郁症,我带她去疗养过一段时间,她对那里很抗拒,没有办法只能久久才去一次。我曾经也想过不读书了,在家照顾她,反正我也不是读书的料,但是她对这个很坚持,并且对上下学的时间很敏感,除了课余时间,只要我回来,她都会发很大脾气,对她的情况刺激很大,后来是麦芽他们家帮忙照顾,我继续上学。”
“她大概是不想你跟她一样半途而废。”迟晏这样理解,麦当的妈妈当初学习这么好,并且早有知名大学提前发了邀请函给她,如果没有出现这种的事情,她肯定能够闯出一番天地,然而生活总能把人的脊背压弯,这一切都变成泡影。她不想麦当变成跟自己一样,因此在这件事情上非常重视。
“啊。”麦当笑了下,嘴角却弯得有些难看,“我以为一切都会好的,那个时候她已经慢慢好转了,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可是她不等我帮她完成她的梦想就先离开了。其实挺恨自己的,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就好,如果当时坚持陪着她就好了……”
只是没有如果,当初最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不能怪你。”迟晏说道,不能想他用自责和悔恨捆绑自己。麦当的妈的出事的时候麦当才十二岁,半大个孩子,他能做到的有限。
看着麦当沉默不语,迟晏伸手摸了摸他发红的眼角,说:“不要自责。”
麦当伸手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对上他充满担忧的眼睛,道:“你不用担心我,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迟晏就想到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十二岁的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处理自己母亲的后事的,之后又是怎么走过来,他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荆棘的路。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比我还难受。”麦当说道。
“后来呢?”迟晏问。
“后来在麦芽他们一家的帮忙下处理了后事,处理完后我回去继续读书,空余的时间就去打工,再后来……”说到这里麦当冷笑了下,“后来高家再次找上门了……”
那一次的侮rǔ并不是最后一次,周伟城在事情暴露后利用下药的手段再次将她送给了高宏远,并以她母亲的性命作为要挟不允许她说出去。
高宏远对麦琦说不上一见钟情,却对她的样貌非常满意,在那之后甚至提出要麦琦做他情人的要求,麦琦自然是不肯的,周伟城已经拿了钱之后去外地躲人,她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怎么可能再入狼口。
如果说周伟城是她最恨的人,那么高宏远就是第二个,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两人,只是没有能力她对两人的恨意越来越深,反而高宏远对她越来越喜爱,好几次屈尊降贵到老城区找她,因为麦琦眼睛像猫眼的缘故,还搜罗了各种品种高贵的猫咪送了过来,也是这样引起了麦琦对猫的反感。因为他频繁的到来,让老城区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引出了麦琦做人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流言。
麦琦本来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就已经很大了,身边各种言论不绝于耳,周围的人都在她背后甚至当前指指点点,一句句难听、不堪的话语将这个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女子最后一层保护罩都生生剥下来,击破她的血淋淋的内心。
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是存了跟周伟城同归于尽的想法的,却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消息阻止了她。
麦当的到来是个意外,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即是痛恨又无法掩藏内心的激动,她之前的路走得沉痛不堪,也许这是她这辈子唯一能拥有的希望了。
而高宏远也因为她的抗拒渐渐失去了兴趣,不再来纠缠她,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慢慢好了起来,她安安分分地工作,起早贪黑存钱为了孩子的出生作准备,麦当在她肚子里的每一次胎动,都让她有种恍若重生的喜悦,似乎这个孩子能洗清她身后的一切肮脏。
而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怀孕7个月的时候,消失的周伟城回来了,看到她怀孕的时候几乎要扑上来掐死她一般,幸好最后只是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睡觉,不然当时的情况下她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
麦当安全地生了下来,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瞬间她泪如雨下,死死抓着那双小小的手不敢放开,生怕一松开她唯一的宝贝就会消失,她依旧孤独一人活在地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