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闹哄哄了一阵,不久又恢复了平静。
张宝山提着梭标从外面回来,神色略带不安,但还算镇定。
“怎么了?村里真闹鬼?”蓝桂儿担心地问道。
闹鬼这种事村里时有发生,有时是村民自己吓唬自己,有时貌似是来真的,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村民们会自发凑钱,请山上的道长下来看看,做场法事什么的,倒也很快就能平息。
为人母的别的不怕,就怕自己孩子有事,十里八乡也常有一些类似孩子被鬼上身进而夭折的传闻,所以一听村里闹鬼,蓝桂儿不禁十分担心。
“秦家嫂子说她起来出恭的时候,腚被人摸了一把,她觉着那手又小又冰,像是个孩子的,还以为是哪家娃娃晚上偷跑出来使坏。”
“等她回身去看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女娃模样的白影正往外跑,她家院门明明关得好好的,那影子嗖的一下就穿了出去,不是鬼是啥,这才吓得叫了起来。”
张宝山锁着眉头,将刚才出去打听到的情况转述了一遍,村里闹鬼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那可咋办?大家伙可有什么主意没有?咱家小鹿儿还没满月,若是被恶鬼盯上可怎么好?”
乡间传言,成年人尤其是年轻男子因为阳气旺盛,邪崇鬼魅一般不敢接近,而一旦作祟,受到侵扰的往往就是老弱妇孺,张远才刚出生不久,故而蓝桂儿格外不安。
“村老的意思,是先看看情况,那鬼若不再出现最好,咱就当没这回事,若真闹得凶了,大家伙就凑个份子,去请一位道长下山做法。”
“俺刚才想过了,这几日晚上睡觉的时候让大黄在屋里守着,这狗子灵性,真有脏东西进来它应该会有知觉,咱俩也警醒着点,一有动静也好应对。”
说着张宝山吹了声口哨,一条壮硕的金毛猎犬嗖的一下窜了进来,蹲坐在他身旁摇尾吐舌,一双漆黑的眸子警惕地向四周逡巡着。
见丈夫已有了防范,蓝桂儿这才稍觉安心,低头看怀里的张远,只见这小子咬着手指,眼珠轱辘辘转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觉好笑。
“你说咱小鹿儿咋不会哭?就没见过这么小年纪不哭的娃娃,莫不是有什么病症?要不请个郎中来看看?”
“能吃能睡的能有什么病,女人家尽瞎琢磨,刚出生那会儿我听着哭得可响堂呢,我听村老说,这叫作早慧,意思就是咱娃娃懂事懂得早,知道不给爹娘添麻烦,将来是有大出息的。”
张宝山拴了屋门,将梭标放回墙边,边上床边一脸骄傲地说着。
“咱孩子还没起大名呢,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等娃娃满了月,我请位道长来给他测八字,顺便起个名就是。”
夫妻俩闲话几句,张宝山因着天亮要早起,先自顾睡了,蓝桂儿则轻轻摇着张远,见他渐渐阖上了双眼,才轻柔地将其放在枕边,吹息油灯安寝。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万籁俱寂,连先前的虫鸣声都已消失无踪。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将小小的屋子映得有些朦胧迷离。
大黄趴在床脚,头枕在两条前腿上闭着眼假寐,双耳微不可察地轻微翕动着,它是只经验丰富的猎犬,追兔撵狐是一把好手,平时跟随张宝山打猎屡立奇功,知道今晚有任务,故而格外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