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不知说什么好,依旧泪眼汪汪地离开了。
却原来智能儿早和秦钟有私情,她只忖度着这一番事情大了,自己何不趁机逃走,到了秦钟家里,便是做一个妾室也好,总比在水月庵中明着诵经念佛,暗地里迎来送往要强些。
秦钟还算是有情意,见了智能儿上门,心中欢喜,只今日被老父亲拘着读书,心中害怕,当即便掏了自己几两银子,打算给智能儿租个小房子安居,待到头发长出来,再做打算。
智能儿带了头巾,正跟着秦钟一路走着找房子,突然听到有人叫道:“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如今看你往哪里逃去?”
秦钟猛侧头一看,竟是薛蟠正气昂昂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立在那里,大笑不止,后面还跟了六七个衣着光鲜的下人。
秦钟自从那次差点被他拖走,已是被吓破了胆子,又想起如今自己姐姐去了,近几日已是觉得有些世态炎凉,当下竟是哭了起来,口中只喃喃叫着宝玉不止。
智能儿倒是有心,冲上去扶了他臂膀,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
说宝玉宝玉便到。
他本是和外出归来的薛蟠一起出游,打算给薛蟠洗尘的。
不意竟在这里见到秦钟,又惊又喜,又看薛蟠哈哈大笑站在他面前,一副欺负了人的样子,当即插到两人之间向薛蟠道:“你可又做了些什么?莫不是要吓死鲸卿么……”
薛蟠鼓了鼓肚子,翻了个白眼:“谁耐烦欺负他?好歹转折有点亲戚,我也要给一点面子的。还不是跟他打个招呼?正好也算是相识了,叫去和我们一起喝酒,还多个人划拳!”
秦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应下,讷讷不知如何开口。
智能儿也踌躇不知如何,回头望向秦钟。
这一时间动作便有些大了,那头巾本就绑的有些松了,此时便轻巧脱落,露出智能儿的光头来。
“你竟然拐带尼姑……”薛蟠怪叫起来,只是还没等叫完,便被宝玉跳起来捂住了嘴巴。
青天白日的嚷嚷出来,鲸卿可怎么办?
“你可留着点口德吧,”宝玉恨恨道,“上次差点把鲸卿吓死,这一次又要怎样?”
“哼,那就给你个面子……”薛蟠上次被母亲哭的狠了,又被妹妹送出信来,好一番诉苦,方才去做了生意。
这一趟辛苦下来,倒是不想以前那么冲动了,只哼哼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热闹。
宝玉拉了秦钟起来,又细细问了他缘由,一时间倒也真心实意为朋友发起愁来。
他本也是个万事不知的,如今一时间让他找个法子去安置一个大活人,倒是真心想不出来。
茗烟最是个不怕天不塌地的,当即出馊主意道:“不如就送到花大姐姐那里?”
袭人本姓花,是外面买来的,她有个哥哥叫花自芳,据说现在也整整齐齐起了房子,住的离这里不远。
“你可少说两句,平白无故送去那里做什么?”宝玉还没开口,倒是宝玉的奶兄李贵先唾了他一口。
私藏尼姑,难道是什么好名声吗?
这小子完全只知道胡闹,还不是都记在自家少爷头上。
况且他不比自己母亲,总想着借着奶过少爷的恩情拿大,他可是想着好好跟着少爷过日子的,既然如此,就不能恶了宝玉的身边人。
他冷眼看着,宝玉身边,一个袭人是最会服侍的,虽然是从外面买来的,反而压了正经府里的人去,只怕将来还有造化。
因此更多一层不愿意。
只他知道宝玉未必是个肯听劝的,只觉得简直头大如斗。
薛蟠方才在旁边听了,此时倒是不以为意的开口道:“宝玉你就是没经历过,不知道怎么办。这种事情,还得是看我薛大爷的。不如这样吧,我在京中恰好也有几处房子,不如就让你这姘头住过去吧,到底也算是蓉儿的亲眷么……”
秦钟知道薛蟠是皇商出身家中豪富,在安置人方面自然是比自己方便的。只踌躇着担心薛蟠又想着对自己做些龙阳之事,不由得一时间没了主意。
到底是宝玉苦劝,又想着智能儿无处安身,还是应了下来。
只想着若是有个万一,到时候再行安置也不算迟。
这倒是冤枉了薛蟠,若是说他想着和秦钟再有些有的没的,倒是真没有的。
且不说,他总要给亲戚家一点面子,便是秦钟的姐姐亡故了,这面子也是要给的。
再说,那次和秦钟的冲突没让秦钟怎么样,反而是让他受了好些唠叨,让他对秦钟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了。
如今借给他一处不用的房子,也算是给贾家面子,又给自己长脸的。
薛蟠身后家丁中的一个听到这话,不由得变了脸色,心中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