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内,掌灯不息,明知夜夜守得空闺,却依然怅望。离妃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转身去了它处。冥帝独自回到寝宫,挥退左右,慵懒的卧在躺椅之上。世上,会有女子真正能抵御的住自己么?清音那惶恐的眼神,赫然在目,冥帝一手撑起前额,闭上了眼。狐皮毛椅之上,男子的身影凸显寂寥,剑眉蹙起,似那无法冰破的寒冻。福公公守在殿外,一声哀叹,却是垂下了脑袋。过了半晌,男子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双眸微闭。殿外,忽的一道女声传入,话儿柔腻,“福公公,皇上在么?”福公公抬眸,面有难色,“奴才参见婳美人,皇上在,不过已经歇息了”。“歇息了?”女子一身轻纱下,姿段曼妙,只是那失望之色难掩,“福公公,您就通融一下吧”。婳美人取下腕上的手镯递到他手上,皇上身侧的人,尤其是福公公这样的,一句话,便有可能决定自己的一生。殿内,冥帝睁开眼,深邃的眸瞅向外头。“让她进来吧”。福公公轻呼了口气,让开身子。婳美人见冥帝开口,忙的提起纱裙,轻快的跨了进去。殿内,迷迭香,绕满屋。男子邪肆的站起身子,一手早已抚上了她的脸颊。女子乖顺的贴合着他的掌心,媚眼如丝,双手放到了冥帝的腰侧。“皇上,今晚,就让臣妾侍候您……”。冥帝危险的眯起眼,凑至女子耳畔,“等下,你可别哭着喊着求饶……”。婳美人娇羞的往他怀里探去,“皇上……”。殿外,福公公见状,便将门掩上,静静的守在一处。冥帝抱起女子往床榻处走去,纱幔纷飞,婳美人双手攀住他的颈项,眼眸迷离的半睁开。宫门半扇,阻了外边的寒意,阻了,旖旎的缠绵。男子健硕的身子压下,婳美人双手改放在他的腰间,手上的力道,带着几分急躁。风,冷冽而泣,灰暗的,月色不明。“啊……”,女子暧昧的呻吟声断断续续逸出,殿外,福公公却是充耳不闻,双眸盯向远处。衣物轻微的窸窣之声,伴随着情欲涌动,古色的窗格之上,双人交缠。“啊……”,女子再度出声,福公公只是轻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泰然。这一声,没有丝毫情欲氤氲,却是夹杂着满满的恐惧之色,半声阻在喉间,像是被生吞了下去。婳美人颤抖的哭声终是抑制不住,断断续续的艰难逸出,和着风声,消失殆尽。“朕不是说过了么,上了这床,就别哭着喊着求饶,”男子不悦的倪视着身下的女子,“明日,你若还活着,这东宫之位便是你的”。婳美人一怔,颤颤抖抖的将双手撑在两侧,美目紧闭。冥帝戏谑的将手饶至女子脑后,“把眼睛睁开……”。面容苍白,婳美人贝齿紧咬住下唇,阖起的睫毛颤抖分开,男子的欲望,却在一瞬间爆发了。“啊,”一声尖利,划破女子喉间,杏目圆瞪,霎时便失了光彩。瞳孔慢慢聚为一点,婳美人无力的垂下了身子。冥帝眸光嗖的转冷,身子一沉,便埋入了她的体内。纯净的处子之血染在身下,女子仅存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却仍坚持着将眼别开。欢爱之音,自然是笙箫夜夜,冥帝不屑的抽身,睬了婳美人一眼,“不错,胆子够大”。“来人……”。“奴才在,”福公公进入内殿,头却依旧低垂着。“派人送婳美人回去,若熬得过明日,就是她的造化了”。冥帝身着明黄寝衣,暗色的长发,垂在腰下。“是,”福公公忙唤来外殿的太监,将女子抬了出去。身子抬动之时,婳美人不安的动了动指,脸色惨白,发丝纠结的缠在一处,连那精致的妆容,也花了。身上赤裸的裹着一床锦被,抬出之时,寒意侵入,女子缩了缩身子,瞳孔却依旧涣散。回到寝宫时,婳美人的贴身丫鬟无措的跟着几人的脚步,放下女子,公公们便走了出去。丫鬟忙的取过热水,将她脸上的泪渍擦拭干净,“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婳美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上头,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牙关更是死咬住。丫鬟端来热水,将女子扶起,“主子,您喝口水吧”。就着杯口,却是自嘴角溢了出来。丫鬟一急,便失了方寸。“主子……”,任凭怎么唤,女子始终不开一下口。将自己封入了那冰凉的世界。丫鬟没法,只得守在一处,没过多久,天也便亮了。离妃起了个大早,想着,这时候冥帝该去早朝了才是。携着颂颜,两人来到了婳美人的住处。丫鬟忙起身,一边还不住的抽泣着,担忧的望着床上的女子。“奴婢参见离妃娘娘”。“起来吧,”离妃见婳美人躺在那,一颗心便也悬了下来。听到声音,女子却是忽然坐了起来,眸光茫然无焦距,一把掀开锦被下了塌。“好红啊,动啊动的……”,婳美人语无伦次的在屋内转着圈,双手蒙上了眼。离妃同颂颜相视而望,不解的拧起了秀眉。婳美人不断的重复着,身子在桌脚之处磕磕绊绊,却始终没有把手放下来,“好可怕,好可怕……”。离妃只觉心一凉,一阵恐慌,“婳美人,你说谁可怕?”[祭之卷:挑衅]女子顿住脚,双眸自虚弱的指缝望向离妃,“皇上,皇上好可怕……”。颂颜望向身侧的离妃,那秘密,呼之欲出了。“皇上,哪里可怕了?你看到了什么?”离妃急躁的上前,却不敢靠得太近。满目焦虑,这个答案,她已经等不及了。婳美人忽的便僵直在了原地,双手捧住脑袋,大声嘶鸣。几人惊吓的退后,却看着女子尖细的指甲不断划着自己精致的面容,留下一道道血痕。内心,承受着怎样的恐惧,几人并不知晓,有那么一瞬,离妃都放弃了追问下去的勇气。婳美人十指紧蜷起,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随着最后一声凄楚之极的哀嚎,女子整个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双手呈现出上仰的姿势,似要抓住最后一丝救命之望。偏是明耀美艳,却这般没了生息。离妃双手紧掩起嘴角,若昨天自己贸然侍寝,说不定便是同她一样的下场。颂颜见四周并无她人,忙拉了拉离妃的袖子,“娘娘,快回宫吧,让旁人看去了不好”。离妃敛下慌神,点了点头。呆楞的丫鬟这才回过神,朝着外头张嚷起来,“快来人啊,婳美人,您快醒醒啊……”。两人跨向殿外,离妃拉高斗篷,将头压得低低的。回到火离殿,女子心有余悸的取过丫鬟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颂颜,”离妃起身将梳妆台上一盒首饰放到她手中,“这是本宫赏你的”。女子一顿,“娘娘,奴婢不敢”。“没有什么不敢的,”离妃旋身回到桌前,“这一局,多亏了你,本宫才没有赌。”“这是奴婢应该的”,颂颜不再推辞,收了过去。离妃起身踱步,脑里,尽是婳美人死前的惨状。“离妃,奴婢扶您去躺会吧,”颂颜放下首饰盒,“这事过去便算了,娘娘犯不着多想”。离妃点头,“颂颜,帮本宫泡杯安神茶”。“是,”女子服侍她躺下,便退了出去。想来,婳美人之死,也是无人敢追究的,有的,便是那乱葬岗处,多一抹幽魂罢了。天刚放亮,清音便起来了。换了主子,连住所也一并换了。刚出院门,便见冥燿身侧的一名丫鬟正站在一旁,神色焦虑的踱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