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重的抬了下眼,一手刚想动,便被紧紧的握住,动弹不得。吃力的将脑袋转向边上,嘴角扯开笑意,“梵……”疲倦的男子动了下,鬼面下,一双眼睛熬的通红,“妖,你醒了?”她后知后觉的扫视了周边一眼,另一只手支起,想要把自己撑起来,“我睡了多久了?”“三天了,”梵祭司忙的将那绣花枕枕在她的身后,让她靠了上去,自己也在塌上坐了下来。“三天,”嗓子难受的皱了下眉,梵祭司忙的取过边上的水,让她喝了几口,“三天了……宫里有什么事么?”望着她的侧脸,他神色闪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宫中,还是那样,没有出什么大事。”“哦,”妖妃点了下头,脸上泛起的担忧之色隐去,“那就好。”“刚醒来,再睡会吧。”梵祭司单手搂着他的肩,将腰上的锦被往上提了提。“梵,陪我说说话吧。”妖妃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脑袋,“我睡不着。”梵祭司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单手将她额上的汗渍拭去,“说吧,我听着呢。”妖妃双目落在远处,她状似慵懒实则无力的靠在他的肩上,两手就摆在身边,只是静静的依偎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梵祭司见她满脸的倦怠苍白,便将脸贴着她的侧面,陪着她一同沉默。而城外的清音,则是焦急不安的天天往城门口跑,可那侍卫就是铁了心的不肯放她进去。每次,都是满怀着希望而去,最后,不得不失望而归。第二日,妖妃就再也躺不住的下了塌,边上的丫鬟搀扶着她的一手,慢慢走出了大殿。外头阳光浓烈,走了几步,便大汗淋漓的不想再动一下,她慵懒的坐在亭中央,单手支起了下巴。院外,一名嬷嬷像是找了她许久,见她坐在亭中,便立马快步赶了过来,望着那疾驰而来的步子,妖妃情不自禁的直起身子,满面肃然。那嬷嬷来到她身边,凑下身,在她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着,那一双柳叶眉紧拧了起来,妖妃坐起身子,望向远处,“几天了?”“回娘娘,琢磨着应该有三四天了。”“不是交代了,见到本宫的锦帕就要放入么?”妖妃语气冷淡的瞅了边上的嬷嬷一眼,满面的怒意。“娘娘……这,好像是皇上的意思。”那嬷嬷脖子一缩,便腰再度往下压去。“皇上,”她美目一收,亏得边上的丫鬟及时扶着,才没有软倒在地。“那,这几日皇宫内可有出什么大事?”妖妃总觉着不安,可是自己又说不清楚。她虽是恨血妃,虽是怨血妃,可那一份母女相连的心,还是让她察觉到了某种恐慌。而就是这种让人定不下来的慌乱,使得她坐立不安,寝食难安。“回娘娘,”那嬷嬷顿了下,似是不敢直言。“说,”妖妃一手按在胸口处,语气忍不住的提高几分,“出了什么事?”“血妃被抓了。”嬷嬷低下头,望着妖妃步步紧逼的身子,丝毫不敢退开。“什么时候的事?”“就在三天前。”三天前。她神色异样的示意一旁的丫鬟将她搀扶至石桌前,坐了下来,“你先下去吧。”“是,娘娘。”嬷嬷行了礼,便垂着脑袋退了下去。而妖妃只是坐了一会,便起身,向着祭台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丫鬟不敢阻拦,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一同朝着前头而去。远远的,便能望见重兵把守,她目不斜视的大步而去,身后的衣摆,更是用力的在地面上舞出迤逦。“娘娘,您不能进去。”门口,那侍卫见妖妃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忙的伸出一手将她拦了下来。“大胆,”她不悦的站在原处,双目透过那道未掩起的殿门望了进去。只见那高高架起的祭台上,血妃双手被分开,整个身子就停靠着后面的柱子支撑,烈日当头,她毫无声息般的垂下了脑袋,天地万物中,唯有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深刻在了妖妃的眼眸中。“回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谁也不准踏入祭台一步。”侍卫一点也不肯退让,态度不得不强硬,就连语气都不曾软下。妖妃远望着祭台上的那抹身影,小手,在袖下紧紧握起,再用力的甩开,“走。”边上的丫鬟急忙去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娘娘,您当心着自己的身体。”妖妃一语不发的紧抿着红唇,她并未回殿,而是去了城墙上。看见的,正好是清音离去的背影,她静静的在城楼上站了许久,脸上冒出了细密的虚汗,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转身,竟发现梵祭司就站在了身后,鬼面的脸,看不出丝毫的神色。妖妃上前,苍白的容颜上,满是弱不禁风之态,她双目紧盯着梵祭司,过了半晌,才聚起一口气,说道,“梵,无论如何,明天一早你都要想办法让清音进宫来。”“你都知道了?”梵祭司旁若无人的将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感受到掌心下的孱弱,他心疼的将妖妃往自己拉近了一步,“妖,你还是要救她吗?”女子神情似是一怔,随后,便启唇浅笑,“这世上,最懂我的人还是你。”“可是……”梵祭司犹豫着,却被妖妃给堵住了话语,“梵,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梵,帮我,”妖妃抬起脑袋,晶莹的眸子已是暗含氤氲,“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一定会帮你,”梵祭司认真的凝望着身前的女子,强烈的日头下,脸色逐渐成了透明一般,他急忙唤过边上的丫鬟,“将皇后扶下去,好好照顾着。”见妖妃的一手紧抓着自己的袖子,他努力的扯开嘴角,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女子听闻,这才松了手,任由边上的丫鬟将自己搀扶了下去。而就在妖妃离开祭台时,冥帝跨出一步,望着她的背影,俊颜上满是冰冷。“果然是母女情深。”他一声冷哼,便转过了身子。“皇上,皇后会就此罢手吗?”边上的福公公忍不住开口问道。“当然……不会。”冥帝笃定的将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了远处,修长的五指自袖中掏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钥匙,交到边上的福公公手中,“这是捆住血妃身子的钥匙,你收着。”手心一凉,福公公面上难掩欣喜,他抬起脑袋,声音激动,“皇上,您信得过奴才?”“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有哪一次信不过你?”冥帝意有所指的睬了边上的福公公一眼,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便嘴角轻勾的自顾离开了。福公公盯着手中的那把钥匙,直到冥帝走出了老远,才回过神来,大步跟了上去。月色,静悄悄的打在那祭台之上。凤仪殿内,妖妃换下了那一身清淡的天空之色,大红的衣衫穿在身上,却像极了那即将出阁的嫁衣。上面,一针一线的绣着比翼双飞,她坐在铜镜前,让身后的丫鬟一下下的梳理着云丝,绾起了一个繁芜的发髻。点绛唇,画娥眉,一张绝世妖娆的面容,再度焕发……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她才起身,屏退了下人,朝着祭台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便被拦了下来,她望着腰上突然伸上来的手,惊愕的回眸,“梵?”“你去哪?”梵祭司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迫,将她拉到了没有人的角落。“梵,我只想去看一眼,见上一面就好。”妖妃用手去拉着他的手,想要挣开。“皇上已经下了死令,谁都不准踏进一步。”梵祭司用力的拥着她,企图说服。“我就见一面就好。”她执拗的转过脑袋,眼中的决意,断不是梵祭司就能阻得住的。“只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