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思了一阵,小声说道:&ldo;凭宁,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你……你手头上现在有没有多余的钱?&rdo;&ldo;你要多少?&rdo;谢凭宁诧异,这时婚后赵旬旬第一次向他要钱,以往他们在经济上划分得相当合理,他支付家用和婚前承诺每月给她的钱,她从未说过不够。&ldo;你有多少?&rdo;旬旬低头问。&ldo;出了什么事?&rdo;&ldo;我叔叔病需要二十万,我妈的钱加上我的也不够。&rdo;&ldo;二十万,怎么可能,你叔叔明明是享受全额公费医疗的!&rdo;话已至此,旬旬唯有又将这事对丈夫详细说明一遍。&ldo;这样绝对不行!&rdo;学医出身的谢凭宁理解这个并不困难。他压抑住自己先前的激动,心平气和地对妻子讲道理:&ldo;我们先不去讨论这个药的安全性,抛开这个不提,你妈做的也是个绝对不明智的决定。凭什么你们母女倾尽所有来支付医药费用,他自己的亲身儿女坐视不管,因为别人比你们更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妈妈没文化,你也糊涂!如果……&rdo;他滔滔不绝地为她分析这件事的利弊和后果,这分析也是明智的、纯理性的,和曾教授那些高明的亲戚如出一辙。旬旬怔怔听他说着,忽然打断:&ldo;凭宁,那套小房子不是刚收了一年的房租?能不能先把它给我……我是说挪给我,回头我把它补上。&rdo;他们夫妇婚后一年投资了一个小户型房子,因为地段升值,如今租了出去,收益可观。&ldo;看来我说的你根本就没有听明白!&rdo;谢凭宁长叹口气。&ldo;那我说的你明白吗?&rdo;那套房子当初付的是全款,买的时候价格并不高,谢凭宁支付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旬旬婚前的积蓄和嫁妆。谢凭宁迟疑了一会,说道:&ldo;本来给你是没有问题的。但前几天佳荃说她们公司有个很适合我们的理财项目,所以我把暂时用不上的钱交给了她。&rdo;旬旬明白了,她听婆婆说过,邵佳荃在上海一个金融投资公司做顾问……‐‐&ldo;我怎么觉得他一直都在侮ru你的智商。&rdo;‐‐&ldo;但很多时候,往往就是因为你要的太少,别人才索性什么都不给你,结果你一无所有。&rdo;池澄是个混蛋,可该死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旬旬慢慢抽回了自己手,冷冷问道:&ldo;难道你觉得这连知会我一声的必要都没有?&rdo;谢凭宁有些没反应过来。&ldo;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rdo;&ldo;就像我不会在乎你昨晚去了哪里?&rdo;这一次,他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惊讶,过了好一阵,他才自嘲地笑道:&ldo;谈到钱,我觉得你好像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rdo;&ldo;说不定我从来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rdo;谢凭宁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旬旬面前。&ldo;好了,为这个吵最没意思。这里是两万块,我手里的现钱就剩这么多,你要的话就拿去吧。&rdo;旬旬的手指抚摸着卡面上的凸起,脑子里忽然想到的都是不相干的东西。那是一个荒谬的比喻。跟别人伸手要钱,就好比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如果说答应池澄的援助,如同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那么,收下谢凭宁这两万块,就和女人在一个刚宣称不爱她的男人身旁脱得精光没有区别,即使他们曾无数次坦诚相对,但那只会让这一刻更加羞耻。&ldo;她不会和你讨论这么没意思的话题吧?&rdo;旬旬笑着问。&ldo;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do;谢凭宁嘴里说着,却下意识地回避她的目光。饭后不久,谢凭宁借故单位临时有事出了门,相对于去会邵佳荃这个答案,旬旬更倾向于他是在回避忽然变得有些陌生的妻子。旬旬打电话给曾毓,&ldo;我在你那里一共寄存了多少钱?&rdo;&ldo;你等等。&rdo;曾毓过了好一阵才继续接听电话,仿佛刚找到一个适合谈论这件事的地点。&ldo;你是说从高中时候起托我保管的钱?我看看记事本……一共五万三千七百二十六块三毛,如果不包含物品的话。&rdo;&ldo;明天我去你那里取回来方便吗?&rdo;&ldo;世界要毁灭了吗?&rdo;曾毓惊愕无比,然而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一时无言以对。&ldo;旬旬,你想清楚了没有?我让你去医生那里,是希望你能够劝劝你妈。&rdo;&ldo;为什么,这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rdo;&ldo;你别讽刺我!实话跟你说,我心里一点都不好过。现在病倒的那个人是我亲爹,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好起来,可你现在就好像逼着我承认我置身事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