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瞪了池澄一眼,不再理会他,可她发觉,自己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四下到处是熟人,这无异于领着他巡场一周,她只得找了个不受人注意的角落又停了下来。&ldo;你别缠着我了,我不想让人误会。&rdo;对于软硬不吃的人,旬旬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池澄说:&ldo;所有的人都误会,就你不那么认为,那很有可能大家看到的才是事实,其实是你误会了。你不讨厌我,你是害怕你自己。&rdo;旬旬是不讨厌池澄,大多数女人都很难对一张好看的、总是朝你笑着的脸说讨厌,说了也不是真心的。即使他是将她婚姻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可她的婚姻就好像积木搭建的堡垒,只要底下有一小块稍稍倾斜,很容易就分崩离析。他是推了她一把的那双手,虽然目的难明,可她自己也不是坚如磐石。与其说恨,不如说她畏惧他,或者正如他说的,她是害怕他引出的那个陌生的自己。但这毕竟和爱相去甚远。&ldo;幼稚!不讨厌不等于我喜欢跟你在一起。&rdo;&ldo;我幼稚?哼哼!年龄和智商从来就不成正比。&rdo;池澄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笑道:&ldo;你前夫才是个幼稚的人。你们离婚前,他给我打过电话……你不知道?&rdo;&ldo;他说了什么?&rdo;旬旬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看他的样子又不像说谎。既然他非要卖关子,她就顺着他问下去。&ldo;他生怕我把你骗到爪哇国卖钱,在他眼里,你就是个涉世不深、患得患失的家庭妇女,没有什么生存能力,很容易被人吃得皮都不剩。&rdo;&ldo;难道我不是吗?&rdo;&ldo;哈哈!&rdo;池澄夸张地笑,&ldo;我当时就对谢凭宁说,可怜你们在一起几年,他压根就不了解你。&rdo;&ldo;这么说你了解我?&rdo;旬旬来了兴致,她想看看他何德何能,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池澄摸着下巴,&ldo;我觉得你这个人吧,既悲观又现实。你相信什么都是假的,又偏能说服自己把那当真的来看待。来打个比方,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就好像沙漠里面两人迷了路,走着走着,快要弹尽粮绝,忽然前面看到了炊烟呀,城楼呀……同伴觉得有救了,高兴地想要扑过去,这时候你就会拿出铁证如山的理由,说走过去也是死路一条,因为那是海市蜃楼。你的同伴一听,绝望了,说不定就把剩下的最后半壶水一扔,一头撞死。你就会把那半壶水捡起来,继续朝海市蜃楼走,假的就假的,靠着这半壶水,好歹还能在那里撑过一阵。&rdo;旬旬听完,睁着茫茫然的一双眼睛,也学他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她觉得这个姿势不错,看起来特深沉,而且像是在思考,哪怕脑袋里全是浆糊。&ldo;我有一个问题,谁是我的那个同伴?&rdo;池澄耸肩,&ldo;谁知道,反正是个倒霉的家伙!&rdo;池澄墨迹了一阵,忽然接了个电话,说有事也得提前离开。旬旬好歹送走了瘟神,刚松了口气,曾毓一脸困惑地走了过来,指着他的背影问:&ldo;那是谁?&rdo;旬旬支支吾吾地逃避问题。&ldo;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rdo;曾毓若有所思。旬旬心中一动,&ldo;你见过他?&rdo;她莫名地有些激动,这激动里又夹杂着几分真相揭晓前的畏惧,假如曾毓认识池澄,那就可以肯定她和他过去一定有过交集。曾毓苦苦寻思,最后给出了一个让旬旬想死的答案。她说:&ldo;记不清了,大概是像年初看的一部电视剧里的男主角。&rdo;看旬旬无言以对,曾毓笑着说:&ldo;反正还算养眼。你们躲在一边叽叽咕咕,别以为我看不见。快说,他到底是谁?&rdo;旬旬脸一红,立刻被曾毓揪住了把柄,她用手虚指着旬旬,&ldo;那个……哦,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谁!&rdo;兴奋之余,她捉弄地翻过旬旬的手掌,有模有样地学她在上面比划那个名字。&ldo;我没猜错吧?&rdo;旬旬做了个&ldo;嘘&rdo;的手势,尽管她也不知道要瞒着谁。曾毓唏嘘不已。&ldo;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早知道我也不用拒绝连泉的好意。奸夫能来,炮友怎么就不能来?钱是懂事的葬礼结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经受柴米油盐的考验。曾毓的长兄长姐住进了大学里的招待所,他们始终没有再踏入家门一步,那里有过他们旧时的记忆,而今却只剩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生活的痕迹。他们的生母早已如沙滩上的印记被后来的浪花所湮灭,所有人都只会把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当做曾教授遗孀,没谁还会记得曾经存在过的那个曾太太,除了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