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听完他的指控,苦涩一笑,&ldo;你扪心自问,你是个可以让人放心依靠的男人吗?我在你身边何尝不是提心吊胆?没错,我要的就是好好过日子,你那种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所谓爱情我一样受不了。&rdo;她站了起来,冷冷说道:&ldo;既然大家都受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再耗下去了。就当我瞎了眼,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我们扯平了,今后就各走各的吧。&rdo;旬旬掉头就走。池澄也立刻站了起来,他忘了自己未曾痊愈的伤腿,站立不稳之下去扶住身前的桌子,结果险些将布满碗碟的桌面掀翻下来。旬旬见他如此狼狈,本想回头去扶,但又想到如果每次都这样,她永远无法抽身走开。这就是最让她苦恼的所在,一切成了非理性的,明知道不应该,但想断义不能断。她一狠心,加快步子离开。|浮城中寻找还没有走出饭馆大门,身后有人追来,腿脚便利,行动敏捷,不是池澄,而是疑心被人吃了霸王餐的老板。&ldo;对不起,您还没有付钱。&rdo;老板挡在旬旬身前,为难地说道。这时池澄才慢腾腾地走出小包厢,无赖地指着旬旬对老板说道:&ldo;对,就是她,她跟我是一块儿的。&rdo;旬旬气不打一处来,往细处想了想,他把身上的现钱全塞在滚哥家,小地方的饭馆未必可以刷卡,他身上倒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她无奈地按照账单上的金额付了钱,然后不再管他,继续走自己的,池澄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ldo;别走!&rdo;旬旬进退不得,情急间竟有了掉泪的冲动。她对池澄说:&ldo;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没有办法变成为对方量身打造的那个人的,你到底要我怎么样?&rdo;池澄说:&ldo;再陪我走一段行不行?至少把我送回车上。&rdo;小镇今晚有集会,司机把车停在街尾。旬旬看着拄着拐杖的池澄,总是这样,他混账起来让人恨不得抽死他,一换个面孔却又无辜得使你狠不下心拒绝。旬旬搀着他的手,这是她最后一次答应他的要求,陪他走最后一段路。走下小饭馆的台阶,夜色笼罩着山脚下的小镇。这偏僻的镇子同样以少数民族住民居多。这天恰逢正月十五元宵节既赶上圩日,镇上又有庙会,舞龙舞狮的锣鼓鞭炮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饭庄位于镇里的闹市区,临时拉起的灯光和四处可见的花灯将整条长街映得犹如白昼,满街都是小贩和看热闹的人们,熙熙攘攘竟比天黑前要热闹得多。他们站在人群里,像一对游魂闯人欢乐的殿堂。&ldo;走吧。&rdo;旬旬说。他们沉默地往前走了几步,前方横亘着一个略显残破的井盖,想起两人首次结缘的场景,他们都有些怔怔的。旬旬引着池澄绕过去,他却一瘸一拐地站定在井盖上。&ldo;干什么呀?&rdo;旬旬重重叹了口气。池澄试图把她拉过去,她挣开他的手,不自然地说道:&ldo;你想找死别拉上我。&rdo;&ldo;我就不信这个邪。&rdo;他艰难地在上面原地转了个圈,&ldo;看吧,这就是你说的一危险。你怕的事不一定会发生,该来的再小心也躲不过。&rdo;&ldo;我不陪你一起疯。&rdo;旬旬撇下他就要走。&ldo;难道你就永远那么胆小又清醒?旬旬,我不想让你难过。我一直都爱你,所以才&lso;害怕你只把我当成寄身几十年的壳!&rdo;池澄站在原地,哑着声音追问她的背影,&ldo;我一直想知道,你爱过别人吗?&rdo;他只敢说&ldo;别人&rdo;,甚至不愿意问&ldo;你有没有爱过我&rdo;,因为他不想一开始就听到否定的结果。旬旬呆呆地想,她爱过别人吗?高中时候隔壁班的男班长、健身房里邂逅的文涛、包括未婚时的谢凭宁和没有撕下面具的孙一帆,她都有过好感,但是那种好感是&ldo;相见甚欢,不来也可&rdo;。如果非要把爱归结为心中的怦然一动,那她只爱过电视剧版的超人,还有梦中那个愿意送给她颠倒城池的一个影子,但他们都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即使池澄一度与那个影子重合,但现实中的他充满了不安定的因素。她不习惯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人生,就像她总是会避开每一个井盖。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听到池澄在身后大声说:&ldo;我真想死在山上!&rdo;旬旬背对着他掉下泪来。她很难不去想山上的日子。那时他们多像一对再平凡不过的夫妻,用不着猜着心计算得失,也不必担心明天。如今同首,竟如武陵人误入桃花源,出了山才知南柯一梦。最难过的其实是&ldo;山中觉千年,世上方一日&rdo;,那场梦甜蜜悠长仿佛一生,醒后才发觉什么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