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曾经的梁公馆里也有位公子,名叫柳月,那人才是实实在在的宠儿,只是前些年被梁三厌弃,被人赶了出去,再没了音讯。
梁雀刚来公馆时,做什么事都是谨小慎微着,讲话也像雀儿一般声小,连下人都不敢使唤。
梁三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手里拎着给柳月订的新衣裳,烟青色的香云纱旗袍,准备跟人温存一番。走到西苑前,却看见梁雀一只手拄着棺杖,一只手抱着一叠衣裳,正踌躇地在院前打转不敢进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梁三走上前抚上梁雀的脑袋揉了揉,问道。
梁雀见到来人是梁三爷,低下头去小声问了句好,而后又解释说自己前些日子不小心惹柳公子不高兴了,被罚日日给他洗衣服。
“可我实在不会洗柳公子那些名贵的衣裳,这件真丝长袍给他洗坏了,我不敢进去。”梁雀低头看着那件被他洗坏的月白色长袍,声音有些嗫嚅道。
梁三低头看了一眼那衣服,有些不以为意道:“衣服洗坏了丢了便是,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
梁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梁三却不想再听下去,挥了挥手,接过了那件被洗坏的衣裳抬步往院内走去,叫人不必担心,日后也不用再给别人洗什么衣服了,顺便把手上原本拎着的衣服给了梁雀。
等梁三走后,梁雀抬头朝院内看去,轻笑一声,回去便烧了那件价值不菲的旗袍。
那日也不知西苑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晓得三爷似乎跟柳公子吵了一架,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三爷。”梁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梁三跟前,献宝似的将怀里的糖炒栗子捧到人面前,“都剥好了,您尝尝。”
梁三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板栗,放下手中报纸伸手摸了摸梁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又把人捞进怀里抱着,掂了掂后开口道:“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梁雀伸手取出一颗板栗喂到梁三嘴里,好似全然不觉得自己大冬天只穿一件单衣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甜甜地冲着人笑道:“很好吃吧,我跑了好远的路,在城西的码头口那儿买的。”
梁三闻言挑了挑眉,叫人拿来了件狐裘褂子给人披上,又将人双手握着揣进自己衣服里暖着,问他:“今天怎么来了兴致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平日里叫你出去散散步都是不情愿的。”
梁雀脸上的笑意收了些,故作淡然道:“柳公子想吃鲜花饼,只有城西那边有卖的,就叫我过去买。”
意识到梁三脸色有些不好看,梁雀往人怀里又钻了钻,讨好似的吻了吻他的下巴,笑着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的,柳公子开心就好了。”
啪的一声响。
梁雀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剧痛,抬眼有些委屈地看向梁三,不敢言语。
“你倒是把他放在心上。”说着又是一巴掌招呼了上去,用了几分力道,直打的人痛呼出声。
梁雀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将落未落,抬头直直地望着梁三。
梁三叹了口气,吻了吻他的唇,柔声安抚道:“以后不必听他的,梁公馆内,你才是主子,”
话音刚落,梁雀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沾了满脸。
一开始还小声落着泪,到后面嚎啕大哭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梁三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任由他拿自己的衣裳擦着眼泪,待人儿哭累了,又细细吻去他的眼泪。
梁雀的生辰快到了,整个梁公馆都忙了起来。
“往年好像没这么多事儿,今年怎么这么隆重,像过年一样。”梁雀虽心生疑问,但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看向梁三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梁三手里正绘着给梁雀定制长衫的样式,见人摇着轮椅过来,也停下笔,笑着应道:“今年是你成年,应当热闹些。”
“今年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你一定喜欢。”梁三走过去推着他往后院去。
后院种满了海棠,如今正是花期,花开了满园,梁雀最是喜欢。
“三爷准备的,我都喜欢。”梁雀说着欢喜。
梁雀伸手折下一枝海棠花别再耳后,回过去头去眼含秋波地望着梁三,朱唇轻启,唤他:“三爷,您低下头来”。
待人头将低下时,梁雀昂起雪白的脖颈,献祭一般吻他。
半晌,梁雀退了开来,一双眼里也蒙了雾气,轻声道:“我爱您。”
生辰那日,梁公馆里一片欢声笑语。
绫罗绸缎,金银宝石,翡翠玉器,礼物几乎塞满了整间屋子,都是个路人物送给梁雀的贺礼。
梁雀坐在主位上,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骨扇,漫不经心地在檀木桌上敲出丝丝裂纹,瞥了眼小厮,问他:“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都饿了。”
哗啦——
梁三进来时正巧看到梁雀手中的扇子碎了一地,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观察了好一会才放下心来。
还没等人开口,梁雀倒是先抱怨起来:“这扇子我不喜欢。”说完还用脚踢了踢那堆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