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动弹不得,咬了咬唇:“好歹……也是辅国大人,怎么能……这样无赖?”被赞“无赖”,也算是开天辟地锦宜觉着桓辅国真是疯了,现在这个紧紧抱着自己温声低语的人,跟之前在郦家,武师们也个个是名声在外的,但对学生的要求也甚是严格:譬如出身、资质之类。几乎每年春闱秋试的前几名,都是翰墨的学生包揽。子邈如果有幸去那里,自是求之不得的,但……桓玹道:“只要你愿意,我就能送他过去。只是你该清楚,如果去了翰墨,是要在那里住宿的,不能经常回家,更不会每日都会来看你了。”锦宜愣了愣,突然品到他的意思,最迟过了年的话……过年后三月她就嫁了,如果那时候子邈去翰墨,这个时机似乎选的很微妙。“若是能去那里,是他的福分,只是怕为难三爷。”锦宜忐忑……他是不是做的太好了?但锦宜不知道的是,桓玹之所以提出此事,并不只是为了锦宜高兴而已。桓玹道:“你若是愿意就没有问题,郦郎中那里我自会去说。”此刻外间八纪跟子邈也分出了胜负,八纪哼道:“我说了丁满不如谭六叔,你真是不自量力。”子邈不肯服输:“丁师傅人很好,他说我很有天赋!”锦宜听了,不由心里一动,就对桓玹道:“三爷,子邈……适合习武吗?”桓玹笑了笑,温声道:“他的资质不适合习武,只是叫他学些招式,强身健体罢了,等他进了翰墨,多跟着先生读些书,以后走文官的路子,不去舞枪弄棒。”锦宜本来是随口问的一句,没想到桓玹竟像是把子邈以后的路都想到了,口吻虽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似乎他所说的都会成真。锦宜她愣了愣,心里异样,却说不出怎么样,只觉着桓玹实在是太……深谋远虑了。但他这样打算,应该是为了子邈好,这份心意却着实叫人动容。院门口人影一晃,有人来了。这来者却是宝宁,带了两个心腹的小丫头。宝宁进门,先向着桓玹见礼。锦宜知道昨夜多亏了她,认真地行了礼,宝宁兀自说“使不得”。小丫头把托盘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宝宁悄声道:“知道姑娘身边没带什么东西,我特找了些衣物日用之类的,预备姑娘用,有些简慢,姑娘别怪罪。”锦宜屈膝道谢:“多谢姐姐心细照应。”宝宁因见桓玹在这里,便又笑了笑,道:“三爷用过晚饭了?”桓玹答应,宝宁带笑说道:“老太太叮嘱,姑娘有病在身,让她按时吃药,早些休息。”桓玹怎会不明白这话里的含义,乃是叫他不要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意思,他点头道:“这是自然。”宝宁并不啰嗦,又对锦宜道:“若有什么要用的,只管叫丫头去找二夫人,若她忙,就去跟我说。”锦宜再度谢过。宝宁去后,桓玹又多坐了会儿,眼见夜深了,他知道今夜府里一定处处都有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虽然不在意那些言语,只怕身边人会不高兴。桓玹便交代八纪:“你今晚上跟子邈歇在外间,知道了吗?”八纪果然是狡猾之极,拍着小胸脯道:“三叔放心,我会好生护着姑姑,我在,就等于三叔也在啦。”桓玹因要离开,满心里不悦,听了这句,差点儿露出笑容,勉强忍住喝道:“行了,哪里学来的这些油嘴滑舌。”桓玹答应要走,锦宜一颗心才总算安稳。她着实猜不透辅国大人心里的想法,却知道他所做之事,跟他这人一样,每每惊世骇俗,让人无法抵挡。这一夜不比昨夜,昨夜病伤交加,昏昏沉沉,不知道是生是死,今晚上神智清醒,回想这一天一夜来的遭遇,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