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已经在北方的云海里穿行了,看着舷窗外弥漫的云雾,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把那本书从包里掏出来了。这本书是黑白两色的封面,中间用红色的字写着书名‐‐《梦境的毁灭》,作者名字处印着&ldo;许子心&rdo;。
我是在北京的一个旧书摊上看到这本书的,抓起来翻了几页,才知道这是一本心理学的书,书里结合了古代巫术和现代心理学,分析了世界各地古老的巫术,以及灵异传说的心理学根源。我还从没看过这样的书,而《梦境的毁灭》这个书名对我的诱惑力又太大了,便当即买下这本书,准备在回上海的飞机上看。
拉下舷窗的遮光板,我翻开了这本书的扉页,看到作者及作品介绍是这样写的:&ldo;许子心,心理学家,早年从事田野考古,出版有《古代巫术研究》、《东亚灵异传说源流》等著作,后赴英国深造心理学,获剑桥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目前任国内s大学教授,专门研究古代神秘文明与现代心理学关系,首创&lso;神秘心理学&rso;课题。本书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本学术著作,以小说般优美的语言,为你委婉讲述若干个古老神秘的故事,并做出大胆的现代心理学分析,让你发现自己内心的另一面。&rdo;
除了作者的经历以及本书的特殊风格外,使我感兴趣的还有作者&ldo;目前任国内s大学教授&rdo;这一点,因为这所大学正是春雨和苏天平就读的学校,我的好友孙子楚也在s大学做老师,去年我已经去过那里n多次了。
在几万英尺的高空,我翻开了《梦境的毁灭》第一章‐‐
每个人都有权利做梦
这是一个让人充满幻想的章节名,我喜欢。
然后,我默念起全书正文的第一段话‐‐
我确信,我的体内存在着一个恶魔,它从人类创世纪之初就存在,数万年来吞噬了许多人的生命。
现在,它首先要吞噬的是‐‐我的梦。
为了保护我的梦,以及世界上所有人的梦,我必须要完成这本书,以拯救那些正在被吞噬,和即将被吞噬掉梦境的可怜的人们。
在这本不合时宜的书里,我将与自己体内的恶魔进行一场殊死搏斗,将它暴露在阳光底下,以保全即将被毁灭的梦境。同时,我还将把视野放到整个地球,不仅仅是这个巨大的空间,还有无限的时间。因为从人类乃至哺辱动物产生之时,梦境就已经存在,并随着人类文明的起源和发展,而被我们的祖先不断地描摹和分析。
然而,我们悲惨的祖先们,没有一个能逃过恶魔的吞噬。
这就是梦境的毁灭的过程……
天哪,这是个不同凡响的绝妙开头,从来没有一本学术书能做到如此地步,就连最好看的小说恐怕也不过如此。可我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梦境的毁灭》呢?它绝对要比畅销榜上的书更吸引读者眼球。
我捧着书本陷入了沉思,在飞机上冥想的状态,使我很快就昏昏欲睡了过去……
我的体内存在着一个恶魔。
咒语般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脑中,就这样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荒村公寓,那栋被爬山虎包裹着的老房子。漆黑的夜里亮起一线微光,照亮了一双诱人的眼睛‐‐
&ldo;小枝!&rdo;
我挣扎着叫了起来,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旁边座位上的老太太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
原来只是一个梦,我抹去了额头的汗珠,脑海里小枝的脸庞又渐渐模糊了。
再看看时间,竟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飞机已接近上海的天空了。
那本书依然在我手中,是我前面读到的那一页。奇怪,我本来一点睡意都没有的,在看了这本《梦境的毁灭》以后,却很快像被催眠一样进入了&ldo;梦境&rdo;。看来这本书应该改个名字,叫《梦境的诞生》或许更合适。
十几分钟后,我忍着耳膜的疼痛,随飞机降落在了上海虹桥机场。
终于回家了。
刚下飞机我就打开手机,再次拨打了苏天平的电话,但那边依然不接电话,听着手机里响个不停的铃声,仿佛是某个遥远地方传来的钟声。
一边打手机一边走出机场,仰头看着上海阴冷的天空,我一时竟不知向何处去了。
就在此刻,我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不行,不能再把她给牵扯进来了,再让她经历那样的忐忑不安吗?这对她来说不是太残酷了吗?可她也去过荒村,我们和苏天平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打她的手机。铃声只响了两下,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年轻女声。
现在你们可以猜到了,她就是春雨。
春雨也是半年前去荒村的四个大学生之一,她离开荒村不久之后就精神崩溃,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后来又神奇地恢复了健康。所以,她和苏天平一样,都是荒村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但在短短几个月之后,她又经历了一次更为不可思议的事件,成为了我的另一本书《地狱的第19层》里的女主人公,已经有无数读者通过那本书熟悉了春雨。
在手机里,春雨听到我的声音很惊讶,她说因为我的小说的缘故,她已成为了学校里众人关注的人物,甚至有不少人向她发来求爱短信,给她的生活添了不少烦恼。
我听了好生惭愧,只好先向她道歉,再问起正事:&ldo;春雨,你现在还和苏天平联系吗?&rdo;
&ldo;苏天平?你怎么问起他了?&rdo;
&ldo;他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但我打他手机始终不接,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