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唉,原来这家伙劣迹斑斑啊,实在看不出来他竟是这种人,我居然还要寻找他出事的真相,弄得我自己也深深陷了进来。为这种野兽实在是不值,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的灵魂快点归天呢。&rdo;
或许世界上还有许多像他这样的人吧,怪不得他们的灵魂要被阿环带走,我回头看看这间苏天平的卧室,心底油然生出许多厌恶来。
可是苏天平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呢?监控里并没有拍下来,只见到阿环拿出了玉指环,天知道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的头脑里依然一片混沌,而剩下的时间只有十几个钟头了‐‐到今晚子夜十二点,阿环的复活就会结束,她一定会再度夺走某个人的灵魂,那个人会是谁?但不管他有罪还是无罪,我都必须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于是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表,现在是上午八点半,我正在和失魂的时间赛跑,但最最要命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向哪个方向跑。
一抬头又见到了窗户上那红色的,我喃喃自语道:&ldo;第七天,你已经活到第七天了。&rdo;
正当我像无头苍蝇般抓狂时,却听到了春雨平静的声音:&ldo;去荒村吧。&rdo;
去荒村?
一切从哪里开始,一切还要在哪里结束。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玉指环说:&ldo;就像我半年前那样吗?虽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我曾说过我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也不要让其他任何人去那里。&rdo;
&ldo;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玉指环又回到了你的手指上,荒村的噩梦重新降临,你只有再回去如法炮制一次,或许才能发现阿环的秘密。&rdo;
&ldo;阿环的秘密?&rdo;我刚吊起兴趣,但又摇摇头说,&ldo;可现在只剩下十几个小时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rdo;
&ldo;还不算晚,只要我们现在出发,黄昏前就可以到达荒村,在那里就算有潜伏的危险,也总比留在这里干瞪眼强。&rdo;
她这一番话让我羞愧难当,我怔怔地问:&ldo;你怎么变得那么勇敢?&rdo;
春雨淡淡地回答:&ldo;因为我经历过彻骨的恐惧。&rdo;
我沉默着看了看她的眼睛,然后把头转向细雨霏霏的窗外,斩钉截铁地说:
去荒村,现在就出发!
两个小时后。
雨停了。
车窗外的天空依然阴沉,但雨后的景色显得妩媚了许多,长途大巴已经驶出了市区,冬季的郊外田野是灰色的,笼罩在一片水墨画般的雾气中。
这辆大巴是从上海开往浙江省k市西冷镇的,大约要下午三点多钟才能到达,我坐在靠后的座位上,而春雨正坐在我身边靠窗的座位上。
我目光静止地看着窗外,高速公路边的栏杆向后飞速撤退,但这一切很快就模糊了,只剩下窗边春雨的脸庞。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我,又把脸对准了窗外。
&ldo;你在想什么?&rdo;我终于问她了,左手无名指上,玉指环更加冰凉,也许是离它的故乡更近了一些。
春雨把头侧了侧说:&ldo;在想半年多前,我和霍强、韩小枫还有苏天平,四个人一起去荒村时的情景。&rdo;
&ldo;物是人非了,路边还是这片田野,而那三个人不是死了,就是丢了灵魂,现在你才是真正唯一的幸存者。&rdo;
她还是把目光对准了窗外,语气无奈地说:&ldo;一切都还像昨天那样,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这之间我又经历了《地狱的第19层》,为什么我在小说家笔下总是那么悲惨?&rdo;
&ldo;因为你是神创造的尤物‐‐任何小说都需要一个供读者们同情和可怜的对象,而你春雨就是这么一个人物。&rdo;
&ldo;于是你让我在《荒村归来》里又随你去了荒村?&rdo;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以小说作者,还是以书中人物的身份说话:&ldo;咦,不是你坚持要来荒村的吗?当我们离开苏天平的房子时,我让你赶紧回学校去,由我一个人去荒村就行了。&rdo;
&ldo;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不仅仅是因为你。&rdo;
&ldo;还因为你想再见到荒村一眼?&rdo;
春雨尴尬地点了点头:&ldo;对,虽然我曾经对那里充满了恐惧,但是那个地方给了我最初的勇气,支持着我熬过了最痛苦的那十九个日日夜夜,我想我必须再去那里看一看。&rdo;她的眼睛始终对着窗外,我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便从包里拿出那本《梦境的毁灭》,翻到了全书的第六章,这一章的名字更加吓人,叫做&ldo;噩梦的精神分析&rdo;。
许子心为什么要在书中反复探讨这些问题?难道他自己也是噩梦的受害者?或许他正在某个暗处观察着我吧,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玻璃上隐隐现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我赶紧低下头驱走了自己的妄想,在《梦境的毁灭》的第六章里,许子心并未像前面那样叙述古代文明,而是直截了当地阐述了他对梦境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