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贤侄有何妙策?”张临远一听眉间一喜,若是顾茳晚真的有什么有用的办法可就算解决了他的大难题了。
顾茳晚直起身向定西王作了一揖,“王爷可容晚辈上前三步说话?”
张临远微微点头,顾茳晚走过来在他耳边道,“王爷可知灼华?”
张临远神情疑惑,灼华剑,当朝臣子甚至是略有见识的平民都是知道的,可顾茳晚在此处提起灼华却是让他大大的不解。
“那灼华的秘密定西王可曾知道?关于水?”顾茳晚微微一笑,抛下了另外一个问题,当初顾老夫人就跟他说过,当年□□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机缘巧合遇见灼华这一把绝世名剑。而那个时候,定西王先祖恰恰在他身边,所以顾茳晚可以笃定,张临远绝对是知道灼华的秘密的。也幸好他清楚,否则自己都没有办法让定西王完全相信他。
顾茳晚选择来定西王这里作为第一个“根据地”,原因有三,其一,定西王与赵简的关系并不好,更准确的说,定西王与赵桓的关系都不算好,这在赵桓还未登基之前就已经初现端倪。赵桓登基之后对四个异姓王中排挤最大的就是定西王。若不是定西王先祖曾经舍命救过□□皇帝,而□□曾经明确表示,不允许后世子孙撤掉定西王这一爵位,恐怕赵桓第一个就会对定西王下手。如今定西王的军队在这里与乌越抗衡,朝廷的援兵却迟迟不到,以南方雪灾,军队无法到达为借口,前些日子还行,如今恐怕连三岁小孩儿都骗不过去。其二,长安算是顾家的大本营,大量的钱财都囤积在长安,而凉州地区就是离长安最近的一个洲,不管是粮食的运行,还是军队的走动都很方便;其三,顾云修与定西王交好,取得他的信任也相对容易一些。
果不其然,定西王瞳孔骤然一缩,灼华剑的秘密他是知道,可这件事情,全天下知晓的人不过是历代的皇帝再加上历代的定西王而已,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商贩之子,怎么会连此等秘辛都清清楚楚。
见张临远面目愣怔,顾茳晚心里也暗暗笑了,“敢问王爷,晚辈的父亲可曾跟您说过别的什么事情,略微奇怪一点的事情?”
张临远的眉头皱了皱,目光不自觉的偏向了别处。顾云修的确跟他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只是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如今也记不得了。只能依稀记起他说过也许在将来会有真正的贵人来见,希望自己那时候不要拒绝他之类的话语。当时自己应该是一笑而过了,堂堂定西王爷,坐拥西北几大州,他自己都是贵人,哪里还需要别人再来见面。只是此时此刻想来,好像,莫非,眼前的人就是顾云修所言之人。
“王爷可有印象?”顾茳晚轻声问道。
张临远未曾搭话,顾茳晚接着道,“那王爷可知宏远帝的清妃本名为顾云清?”
张临远的眼神滞滞的看着顾茳晚,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顾云清,顾云修,灼华,旧时好友藏头露尾的话语,顾茳晚不断的暗示。最后,定西王一步一步走到顾茳晚跟前,缓缓下跪道,“老臣参见二皇子。”
顾茳晚浅淡一笑,眉目间笑意盈然,上前一步扶起定西王,“老王爷不必多礼,既能得老王爷这一拜,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不敢不敢。”张临远退后了几步再次作揖,“老臣可否请皇子告知事情始末?”
“自然。”
顾茳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定西王,定西王尚有疑虑,而当他取出灼华剑时,定西王却是再没有一点疑惑了。作为张献忠的后世之人,他早都知道灼华剑的具体形状,更加知道灼华剑化水为冰的秘密。如今一直在父辈的手札中出现的事物此刻就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叫人不得不暗叹一句灼华剑的奇妙。
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但是此刻并不是在军中乃至于全天下公布顾茳晚身份的好时机,毕竟战争一触即发,而顾茳晚的出现又没有任何的预兆,会有多少人服气也不可知,还不如就这么先瞒下去,等到这一仗打完再说不迟。
顾茳晚这边进行的顺风顺水,可对于林慕安来说却不是这个样子了。他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如今刹然接手,还是这么大的生意,肩上的负担可想而知。再加上小顾同学才那么大点儿,虽然有顾老夫人照看着,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爹爹,也不能放着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不管。所以他基本上就是每天早上起来到各家店铺里巡视,然后和各个地方的管家见面,偶尔和别人谈谈生意,当然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带着程叔。否则被人卖了它还得帮着别人数钱。而到了晚上,他便是抱了孩子在书房里查看账本。
小小的婴孩儿眉眼已经长开,而且是越来越漂亮,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并不恰当,可是林慕安觉得这两个字眼是再恰当不过的了。有时候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只要一看见儿子恬静的睡颜,他都觉得自己一身的疲惫都被消除。只想抱了他在怀里好好的吻一吻。
这孩子其实也很奇怪,别人抱着哭的再厉害,只要到了林慕安怀里,大大的眼睛里眼泪立马收住,林慕安看着都觉得神奇的很。顾老夫人经常哀叹说自己养活了个小白眼狼,自己劳心劳力的伺候了人家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结果林慕安一到,这小家伙立刻就不安分。嘴上说着埋怨的话,顾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她在长安住的这些日子认识了不少的人,大多数是她之前的那个好友介绍的,每次抱着自家的小孙子出去,别人那些夸赞的话听在耳朵里真是让她享受的不得了。
“林少。”程叔在门外敲门,“这是山慈药铺掌柜的请辞信。”
林慕安将孩子放在书房里新安置的床上,接过程叔手里的信封抽了出来,粗略的瞧了一眼,林慕安嗤笑了一声,又是这样的说辞。自他上任以来,底下就有好多人不满,理由都是觉得自己堂堂男儿被一个亚男压在头上实在是天理难容。那些人甚至还放话说要是再不换人他们就要请辞离开。只是林慕安根本不为之所动,自己该干嘛还是在干嘛,这不,第一封请辞信终于送来了。
“林少,您看怎么办?”程叔恭谨地站在一旁问询道。
林慕安看了程叔一眼,“告诉他,我准了。”
程叔问道,“那最后的酬劳该怎么给?”
“酬劳?”林慕安嗤笑了一声,“该付钱的是他而不是我们,当年的合约上写的清清楚楚,没有合理理由的请辞我们可以允准,但没有报酬,程叔,你不会以为,他给我的这个借口也算是个合理理由?”
程叔没有言语,林慕安接着道,“我知道,他们是要我给他们涨工钱,所以才来找这么些借口,这个人显然就是来试水的,我要是真的给了他工钱,其他的人都纷纷效仿了怎么办?”
程叔道了声是,拿着信下去,他只是个仆人,纵然是伺候了主子许多年的老仆,但他还是没有资格去质疑主子的决定。
果不其然,第二日顾家的药铺医馆全乱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找上了门来,林慕安站在顾家的大门口,手里拿着昨晚就写好的合约。一张三尺长的白宣,上边就只写了那一句“非合理理由,请辞无报酬。”林慕安直接叫人将白宣挂在了门上,颇有魏晋风骨的字体飘逸洒脱,只是上边的字却让底下的人恨得牙痒痒。
“王老先生的请辞就是合理的理由。”几十人站着对峙,终于有人开了口,这一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人言人语就不绝于耳,当然,大多数都是在赞同那人的话。
“是吗?”林慕安冷冷的笑了一声,“那你们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合理法?”
这时,另外一个人站了出来道,“我们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里需要你一个亚男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林慕安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明宗时期的宰辅可就是个亚男,怎么不见这天下人说他们不服,他们造反,他们要离开我大夏;如果我记得不错,敬宗时期的太子太傅也是位亚男,怎么就不见太子爷说他不愿意跟着太傅学习治国之道?我虽然比不得宰辅太傅,可自认没有做过一点对不起大家的事情,你们又何必如此。”
台阶下的人一时静默,林慕安的目光在底下环顾了一周接着道,“如果你们要我涨工钱,那就拿出你们的诚意和实力来。”
“什么诚意和实力?”议论了许久,终于有人问了一句。
林慕安眯了眯眼睛道,“从下个月起,我们按照每个医馆药铺的收入和周围百姓的风评来发放工钱,但是,价钱必须用我们统一规定好的,这个我会派人监察,若是有人敢随意的变动价钱,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几十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同意,旁边的程叔见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造成大面积罢工,也算是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