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今眨了下眼,转开视线淡淡的说道:目前,本宫不会出去。大人不必为难。若是寻不着可以帮助你的人,本宫倒是有条明路指给你……墨夷炘抬头看向墨今,就见她侧着身看着窗外,眼神飘得很远,似乎在想些什么。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带动了轻薄的衣袖,袖尾微微摆动着。几缕发丝也随着微风的抚摸漂浮在她身后,自由自在,一会儿栖息回肩膀处,一会儿便又调皮的舞动起来……美。除了这个字眼,墨夷炘已然再找不出更适合的了。虽然这个字代表的意思很多,也不见得可以丰富的诠释出墨今的神情、容貌,但是却是最简单、直接的表达。只见墨今微微启唇,吐出一个名字:瑜昭仪。墨夷炘微愣,墨今正巧转头看过来,翘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个人绝对可以帮到你,究竟慕容家是否勾结外敌……局势会如何发展,也只有她可以改。墨夷炘皱着眉,问道:下官也曾听闻刑部尚书在追查此事。但是究竟皇上是要查慕容家的底细,还是要查慕容家是否被冤枉的,满朝文武皆不敢肯定,听闻刑部更是火烧了眉毛犯愁着。娘娘如何有把握可以就此事下定论。墨今笑了一声:本宫是不是猜得对,大人何不试试?瑜昭仪为人不够果断,她父亲亦是行事瞻前顾后的。他能坐在刑部尚书这个位子多年,先皇就是看中他听话、老实,不会自作主张。如今……若是他押对了宝,这个官位自然可以再坐稳着,否则……呵呵。大人若是给他们指点迷津,就算是再笨的也知道该如何为之了,日后他们父女二人还会对大人感恩戴德呢。本宫言尽于此,至于做与不做,就如大人刚才所说……那是你的选择,本宫不会管,也不想再管。墨今说完,便不再理会墨夷炘欲张口问话的神情,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墨夷炘独自呆站在厅内,一时难以下决定。墨夷炘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药箱走了……他边走边琢磨着墨今的话。若真如墨今的意思,宇文綦要是借此试探慕容家倒也是可能的。或许宇文綦根本就知道慕容家是备受冤枉的,趁此机会亦只不过是来个下马威?而刑部尚书优柔寡断的性子,恰好被宇文綦加以利用。他愈是瞻前顾后,这件事就可能被拖得越久,到时候……墨夷炘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明白了墨今的示意。只见他舒展眉宇,眼神恢复了光彩,倒是一片轻松的神态,笑容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就如不远处,几个打扫的太监正在清扫落叶一般,墨夷炘心中的郁结也是被扫的一干二净了。正当墨夷炘返回太医院的路上,一太监慌忙的赶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墨……墨夷大人……瑜……瑜昭仪……她……她……晕倒了!墨夷炘一惊,这么巧?七〇、僵局化解墨夷炘正愁着不知如何接近瑜昭仪,这就送来个机会?他连忙反应过来,将药箱交给小太监,催促道:如此还不快带路。两人连忙赶往瑜昭仪宫房。半个时辰后,墨夷炘像瑜昭仪解释了她身体并无大碍,只因心神焦虑,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只要好好调养几日便可无碍。墨夷炘收拾好医具,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刑部的事……正巧瑜昭仪却先说道:先前本宫去见过墨修媛,听墨修媛所说大人为其诊治的这段时日,甚是细心。墨修媛待大人您视如己出啊。瑜昭仪试探着,墨夷炘则琢磨着该如何回答,便又听到她说:其实本宫有块儿心病的,不过墨修媛却暗示过心中之病、身上之病都要找位良医,才可根除……墨夷炘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心想着莫非墨今早已与瑜昭仪达成共识,所以瑜昭仪此次根本就是有意让他来问诊的?墨夷炘起身行礼,决定先探探口风:下官不才,但是论到行医救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医者父母心,就有须救急,下官正是给娘娘送治病的药来了。哦?瑜昭仪侧卧着,微微前倾上身,一脸的期待:说来听听。有句话娘娘或许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娘娘的病根何在,就因往何处寻找救命的药。墨夷炘意有所指,暗示她刑部彻查慕容云勾结外敌一事。哎。瑜昭仪听到此处又叹了口气,似有不解的难题,郁闷着:本宫也知道要找对药方才可救人,只不过,如今亦有两幅药方摆在本宫面前,本宫不敢随便服用,深怕若是服错了药,这治病不成反致命啊。本宫心里着急着,却又无法可施……墨夷炘低着头,嘴角翘起,笑了。看来墨今所言不假,如今最着急解决问题的不是他,是瑜昭仪才对。而最有可能解决这个困局的也是瑜昭仪,只不过有本事解决问题的,却不一定是可以看清问题症结所在者,还需要旁人指点迷津。娘娘所说的药方,下官略通医理,或许可以为娘娘解惑。墨夷炘语气缓缓的,边说边微抬起头观察瑜昭仪的神色。恩。瑜昭仪淡淡的笑了,侧头看向别处说道:其一者,除去毒瘤。其二者,用药压制。可是却不知这身长毒瘤的人是不是愿意除去啊,若是此人仅仅是想用药压制呢……若是贸贸然除去,岂不是违背了此人的心意?墨夷炘直起身,一脸的胸有成竹,回道:行医问诊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四者皆以齐全,以下官行医的经验来看,此人必是不愿贸然除去毒瘤的。须知道,除去毒瘤亦是存在风险的,与其毫无把握的莽撞行事,倒不如先以药压制一二,待到毒瘤毒性减淡,再做个一干二净。以此,病者身体所受的风险的与后遗症,便会减到最小,如此不管是否顺了病者的心意都是最以保万全的做法。瑜昭仪听后这才舒展眉宇,眼中泛出清透的幽光,就连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畅快:墨修媛果真好眼光,大人你不但医术高超,就连人的心病也如此会医。本宫谢过了。墨夷炘拿着瑜昭仪的赏赐退出了宫房,往返回太医院的路上走着。此时的他才真算松了口气,很显然方才的一席话瑜昭仪已然明白如何做,相信刑部过了不久亦会有个方向去查了。只要刑部顺着礼部尚书在这次的事件中是备受冤枉的这条线查下去,那么这次的风波一旦平息,怜贤妃自然可以渐渐恢复以往的风光。而宥淑妃就算是有恃无恐,也会多顾忌一个人。这样……对她好,对所有人,也好。哎,世事多变,究竟我何时才可以跳脱出这座皇圈圈……墨夷炘叹着气,步履缓慢的走着。待到行近太医院之时,眼见院门就在身前不远,他却又突然不想进去了。墨夷炘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开始惧怕此地,亦或者说惧怕这座皇宫。这里的人与事太过复杂、太过多变、太过可怕,不但众人皆是如此,就是一张白纸飘进来亦会被瞬间染黑,随后被火焚之……却连灰烬都不见得飘的出去。墨夷炘自问他不是一张白纸,可如今的他又算不算是在引火自焚呢?他自嘲的笑了,摇了摇头,抬脚毅然决然的踏进了太医院……裳嫄宫主子,今儿个墨夷太医前来,这……公伯芸为墨今梳着头,话语间却是欲言又止。有话就说吧。墨今看着镜中的自己,人似乎还是那个人,只是心境却在不觉间苍老许多。这……公伯芸突地跪下,语气有些担忧:奴婢知道主子智慧非凡,只是今日主子未免太过犯险,若是行差踏错……奴婢恐怕主子……今日墨夷炘走后,墨今忙叫公伯芸加快脚步暗自通知瑜昭仪的贴身宫女病者,寻医墨夷。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墨夷炘前脚走,后脚瑜昭仪便突然晕倒?墨今低头看了看公伯芸,一手扶起她:起来吧。随即又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发髻,轻抚着镜奁上的一只镶嵌菊花式样的钗,缓缓说道:本宫这次不会下错棋。你不是才说前几日皇上将菊花茶赏给了宥淑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