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拿着树枝刷刷敲了两下黑板,一个个大眼睛便再也不敢造次,冬天天黑的太早,幽黄的灯光照着室内多了些暖色,铅笔在纸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光滑的木板上写着那些曲曲弯弯的外国文字,两位老师在低矮的板凳上批改着试卷。
放了学这些孩子便由两位老师分别送回去,宁远方走惯了这样的夜路在乔绿出发前叮嘱,听到狼叫不要慌,说不定狼离你远着呢,还有保住孩子重要,他们是祖国的希望,我们不过是写老朽,乔绿琢磨了这句话的意思,总觉得自己并不是送孩子回家而是是被推进围着狼群的产房。
乔绿负责送的男孩话很少,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只是一双大眼睛像装了夜明珠似的,乔绿问那孩子:&ldo;你们这里真的有狼吗?&rdo;
孩子点点头,乔绿把小手电晃了晃,清了清嗓子说:&ldo;别怕,有我在&rdo;。
男孩子疑惑的看了看乔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一会才对一直东张西望的乔绿说:&ldo;你要是害怕可以抬头看看星星,这里的星星很亮&rdo;。
乔绿尴尬的笑笑说:&ldo;我不怕的,一点都不怕&rdo;,然后抬头看了看星星,呦吼,这星星都是按斤长的么,大颗大颗的缀在天上,可人的紧。
不知不觉乔绿便把男孩送到了家门口,乔绿把孩子往冬窝子一推和孩子父母道别后就离开了,走了两步才无比懊悔的是怎么一口回绝了那家长要送她到路口的要求,乔绿敲着自己的脑袋往回走,总觉得有奇怪的声音。
难道是有狼吗?乔绿心口发慌,又想起来刚刚那男孩说前几天福哈家的羊圈被狼掏了个大洞,一只老绵羊被拖走了,还有一只小羊也被咬伤了,雪地里现在还能看到狼的脚印,乔绿本来想去福哈家看看的,但是因为这几天一只在串门给住的远的孩子上课便也就作罢了。
现在这些都在她脑袋里丰满起来,乔绿站定拿着小手电360度扫描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预想的绿色眼睛,她安慰了自己三秒钟,然后开始拔腿就跑,这个时间乔绿比较庆幸的是没有人认识自己,不然真的会被嘲笑死吧。
她一边跑一边给你自己唱歌打气,上课时被嘲笑的小猫音,现在也有腾格尔的气势了。唱啥都飘散着一股大块肉的气味,凛冽的寒风穿过她的头发和脖子,钻进衣领和袖子里,乔绿捂了捂自己的领子跑得飞快,跑着跑着小手电就歇菜了。
看来两节南孚电池还是不顶用,她考虑不周,来得时候忘了带手电了,只能靠着费电池的铝皮小手电照明,现在自己只有摸瞎跑的份了,还好雪地并不太黑,什么都还勉强看的见,但是没有人造光亮总觉得心发慌,乔绿唱歌的声音大了。
没一会,乔绿突然看到前方有一个小火堆,是刨了个小坑放了木柴燃烧的。
基本上是每隔100米有一个这样的小火堆,乔绿知道只有有火堆,就算狼在周围也是不敢靠近的,自己便也渐渐放慢了脚步,刚刚的一阵心发慌也被压了下去,她往发面八方瞅了一遍,没有看到人迹,又搜寻了自己的记忆,她记得来得时候是没有的,这会怎么会有火堆呢。
难道是宁远方怕她迷路点的吗?乔绿想到这里心里一热,宁美人还是会关心人的嘛,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乔绿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地上的冻雪在脚下发出吱吱格格的声音,仔细听还听得到狗狗发出的叫声,看来是离冬窝子近了。
乔绿到了窝子里的时候,宁远方还没有回来,这便更加坚定了乔绿的猜测,乔绿洗漱完毕无比贴心的钻进了被窝里帮宁远方暖被窝,因为宁远方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也不允许谁在她面前衣衫不整,所以乔绿趁着宁远方到来之前钻会了自己的窝。
等到乔绿睡了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只觉得宁远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乔绿怪异的皱了皱眉,宁远方什么时候会这样帮她试体温了,因为她太困了,所以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大概是喝的感冒药药效太烈,乔绿喃喃喊了句远方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乔绿就觉得自己身上清爽多了,喝了一碗鸡蛋汤就去上课了,宁远方已经在上课,乔绿站在窝子门口看了会宁远方,她利索的短发长长了些,特别是额前的碎发已经到了睫毛上,清瘦的身形在阳光下纤长、清逸,她在黑板上写: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饭饱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
今天四年级的小姑娘没有来,乔绿便站在外面一直等着宁远方下课,就像她们大学那会等着彼此下选修课去吃鸡公煲,拥挤的小店,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宁远方选的戏剧鉴赏课,确切的说是聊宁远方戏剧鉴赏课的迂腐&ldo;夫子&rdo;。
本着选修课重在好拿分且不容易被点名,所以他们选修课都是随大流报了&ldo;火爆&rdo;课程,但是只有宁远方选了戏剧鉴赏课,张夏目和小烟花对宁远方那是敢怒不敢言,大好的周六早早逃了课去吃鸡公煲然后去河边溜达一圈不好吗?上什么戏剧鉴赏课。乔绿无悲无喜的和她们一起坐在一楼的草地上等宁远方,安慰她们:&ldo;传统文化需要有人传承,不是你我,就是她了&rdo;。
直到有一天大家看到了宁远方那个&ldo;夫子&rdo;才算明白了这个冷门课程为什么还被称为冷门中的爆款,这夫子在五月份的天气里穿着一袭竹布长衫,明月般皎洁,发如云堆,眉目含笑,启唇便入耳如春雨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