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严非将他翻身,面对面地,继续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痕迹,又连上了,严非把他抱在腿上,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配合着,沈默突然浑身一紧,蜷缩脚趾,仰起脖子,柔软无骨地挂在严非的身上,力气全被抽走了。
严非往前倾,吻着他,还想要,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爱他。
沈默闭着眼睛感受他,流出两行憋了千年的清泪。
不知做了多少次,严非抱着他一起躺下,细细地吻完他的脸,然后说了在他的鬼造房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严非问:“为什么打碎了那盏油灯,我的记忆就会恢复?”
沈默说:“这盏灯常年被挂在我们家门口,被天接水的万物灵气所滋养,成了精,承载了我们所有的记忆。打碎之后,记忆无从安放,它认出你是轩辕,就主动附在了你的身上。”
严非又想到一个问题:“它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离开天接水后,它无所吸收养分,我把我对你的执念注入,助它维持生命,它心怀感激,帮我找到你。”
“小默,一千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了很多事。固然寂寞,但更多时候是因寂寞而幸福。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沈默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处:“你就在这里。一切情,不在言语,而在心上。
“你怎么这么傻?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这种明明很绝望但又充满希望的感觉,很痛苦吧?”
“嗯,我很多时候都觉得,救死扶伤很烦,生活也很痛苦,但是,每当我一想到你的眉眼,回忆起你的声音时,我又发觉,其实我很爱这个世界,很爱享有永生。”
沈默以手做笔,瞄着他的五官,继续说:“我愿意用所有永生的时光来等待你,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哪怕梅花尽数开,尽数败,哪怕世人尽数生,尽数死,我总能等到你。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严非拿下他的手,亲吻指尖:“你找到我之后,怎么不告诉我真相?”
沈默缓缓摇头:“我来自鬼域深渊最低处,受尽万恶污秽的侵蚀,全身细枝末节都发黑溃烂,浑浊不堪,我身负黑牡丹诅咒,是你天命的劫数,你一旦靠近我,就会被死死诅咒,然后再次消失。”
沈默加大力度抱紧他:“我不要等,我不想等,我不愿等,我害怕等,只要我能看到你,哪怕不和你说上一句话,我就很知足了。可是,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还是忍不住想占有你。”
千年来,沈默戴着三个面具。
第一个,他坚守心中信仰与承诺,成为一位天使般的良医,为了挽救生命不惜与死神对抗,坚强而又温柔;
第二个,他生不由己,成为一代鬼中之王,爱而不得,做了一千年的望夫石,永生都在公然反抗诅咒,抵御嗜血本性,邪恶自恨而又矛盾痛苦;
第三个,他自己是不知道的,是严非,哄着他,吻着他,爱着他,一点一点卸下了他那层可憎的面目,在那污气萦绕的黑箱里,安静地躺着一个新生的婴儿,有着世界上最天真的笑容、最纯净的气质和最高贵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