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天之骄女打架,周围的小贵女、女官、宫女早吓坏了,一边奋力而小心的拉开两人,一边派人去通知皇后,等大人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叶福金如小炮仗一样,被下人们死死的拉着,小手小脚奋力的踢着,似乎还想打萧源一顿。而萧源则窝在宫女一声不吭,见到娘亲,就扑到她怀里大哭,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的把叶福金如何说强制逼自己离开,如果打自己耳光,又是如何咬自己的,又如何说自己是鸠占鹊巢、她不是皇室血脉,不配进宫之类。且不说皇后当时的脸色如何冰冷,容昭仪和冀王妃当时脸色的是如何尴尬,反正至此之后,萧源和叶福金的梁子就正式结下了,每次见面都是火花四射。萧源暗暗撇嘴,她算自己哪门子姐姐?按姑姑那边辈分算,她还是叶福金的长辈呢!不过世家联姻,只要年纪相当,不怎么看辈分,故很多人辈分父系、母系都不同,关系远些的、同龄之人,大部分都是平辈论交的。她仰头笑道:“大母,我这次还带了一些好玩的东西给你呢!”“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有没有我的?”清清朗朗的声音响起,随着移门的打开,来人带进了一室的光辉,整个堂屋仿佛因少年的来到而骤然明亮了起来,长长的黑发被溶溶的阳光染成了金黄,腰间的垂下的羊脂玉璧随着步伐,滑出了轻微的弧度。萧老夫人笑道:“阿宝,你怎么来了?不上课了?”大名顾熙,小名阿宝的顾家三少郎君,给祖母见礼后才解释道:“今天先生和父亲出去赏梅了,祖父让我来接妹妹去书房。”湛黑的星目望向萧源的时候,露出了点点的温柔欣喜,“元儿,你回来了。”“三表哥。”萧源从外祖母怀里起身见礼。顾熙含笑说:“一年不见,元儿倒是同我见外了。”萧源嫣然道:“一年不见,表哥天人之姿更甚,我只是看呆了而已。”“胡说。”顾熙用无比从容优雅的姿态,抬手轻轻的敲了萧源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写诗呢。萧源扭头扑到了外祖母怀里,“大母,你看表哥欺负我。”她嘴上撒娇,实则心里狂抽,天知道眼前这人才十一岁,十一岁而已!要是再大一点,真不知道能长成如何祸国殃民的货色!这样人的做自己内定的未婚夫,萧源表示压力很大。萧老夫人笑嘻嘻的望着这对小儿女,“阿宝,带你妹妹先去你母亲那里,别老欺负她。”“是。”顾熙嘴上应了,心里暗暗苦笑,欺负她?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给这丫头被了多少黑锅,这丫头就知道对着长辈乖巧。两人从萧老夫人房里出来,顾熙趁着丫鬟没注意,轻轻的顺了顺萧源散落的鬓发,柔声问:“怎么又瘦了?是路上没休息好吗?”“还好,就是有些路上有些无聊。”萧源微微嘟了嘟嘴,“牛车上还好,无聊的时候还能下来松散松散,但是船上的时候什么地方都没得去。”“我看你画的那些山水倒是不错。”顾熙凑到她耳边轻笑道,“等从祖父那里出来后,去我那里,我也有好玩的东西给你。”萧源摇了摇头,“不了,我要回去陪曾奶奶。”顾熙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你也别太担心了,大长公主身体没什么大碍的。”“发生什么事了?”萧源追问道,她早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曾奶奶身体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信让爹和大哥怎么快赶回来呢?“没什么事,反正你就别太担心了。”顾熙不肯说,萧源也没追问,反正是时候她总会知道的,估计又是皇家那堆烂事吧?两人低声说笑间,就到了朱夫人的院子里,萧源不动声色的走慢了几步,跟在了顾熙身后,丫鬟们见两人来了,忙迎了上去,还没见内院,就听到一阵嬉笑声,“是元儿回来了吗?”爽朗的笑声响起,一名粉衣女孩掀帘走了出来。“七娘?”萧源欣喜的迎了上去,“你也来了!”“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特地和五姐、六姐、八妹一起过来的。”朱季葱拉着她欣喜的说,“你一走就是一年,可把我想坏了!”“我也想你呢!”萧源亲昵的靠在了她身上,“冀州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认识的朋友,太无聊了。”说话间,两人同顾熙一起进了内房给朱夫人请安。“元儿给舅母请安。”“好孩子快起来。”朱夫人微笑的让萧源坐到自己身边,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会,“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萧源道:“舅母,其实我没瘦,就是晒黑了,才看起来瘦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黑了呢?”温柔的少女声音响起。萧源回头,就见一名年约十三岁左右,杏眼樱唇,粉腮莹润的小少女关切的望着她。“五姐!”萧源欣喜的拉着她的手,“就是前几天我在船上无聊,就趁着停船的时候,在甲板上钓鱼,不小心的就晒黑了。”萧源的话听得大家都笑了,朱夫人笑着拉过她轻拍了两下,“你这孩子就是调皮!”朱家的六姑娘朱柔嘉、八姑娘朱令仪微笑的同萧源见礼后,几人便分别跪坐在朱夫人下方。此时已有胡床,但很多老牌的世家旧族还是嫌弃坐胡床的时候,双脚落地,不甚雅观,拒绝胡床入门,顾家就是其中之一。萧源在冀州的时候,能随意的坐胡床,但到了祖宅后,她也不敢了,因为曾祖母和祖母对此物都非常不喜。“元儿,冀州好玩吗?”朱季葱兴致勃勃的问。“挺有意思的,那边可比江南大多了,我听说冀州有些大户人家,一个大宅子就有我们小半个吴郡大小了。”萧源举着霍家的例子,她之前还不觉得,后来和霍宝珍熟悉后,才发现霍家超出她想象的大,那外门的围墙,砌得都比得上城墙了,“还有那边冬天可冷了,滴水成冰,不像我们这里用的是火盆,他们都用火墙和暖坑……”萧源细细说着她在冀州的所见所闻,别样的北地风情,听得大家都痴了。“元儿,那边真得那么漂亮吗?”朱季葱听得眼睛都亮了,“还能吃到整只的烤羊?”朱季葱的话让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朱夫人笑着搂着她说:“我的儿可是饿了?姑姑这里也有烤羊吃。”“姑姑!”朱季葱不依的叫了一声,“人家才不是想吃烤羊呢!你想在雪地里,直接射了猎了羊,烤了吃——多有外族风情啊!”朱叔莹无奈的摇头,对萧源说,“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胡族人羊是烤来吃的,硬是要让家里的厨子弄烤全羊,厨子哪里会弄!这几天她正闹着呢!你别理她!”萧源笑着摇头,“烤全羊我是见过,但怕吃了不克化,没敢尝。”“唉,那真是可惜了!”朱季葱惋惜的说,随即她又兴奋的问,“对了,元儿,这次送你们回来的人是霍家的郎君吗?箭术真好,一箭就能把狂奔的野猪射死!”“那位郎君不是霍家的郎君,他姓梁单名肃,是内书左侍郎梁大人的侄子,霍家郎君的表弟。”萧源解释说,虽然梁肃是梁大人的庶子,但他已经过继给了梁大人的弟弟,那么就是他的侄子了。“梁肃?是左右龙虎军的左将军梁肃吗?”朱叔莹轻声问。“五姐你知道梁郎君?”萧源问。“我听说过,据说此人作战凶猛,心狠手辣,所经之地,鸡犬不留,大家都说此人定可以再现‘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的辉煌。”朱叔莹不紧不慢的说。“啊!”朱家几名贵女脸色都有些不好,“心狠手辣,所经之地,鸡犬不留”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元儿,我听说他救了你,是不是?”朱季葱兴致勃勃的问,“据说你的牛车翻了,是他救下——”“什么!你的牛车翻过!”顾熙原本只是含笑听着,听到朱季葱的话,勃然变色,直接打断朱季葱的话焦急的连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