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川微微惊讶地看他:“你懂这些?”
“我曾入过一座坟,坟墓的主人随葬品中有几本酿酒的书,提到的酒都是珍品。”侯卿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倒是忘了,侯卿在与他们正式打交道以前,是以赶尸人的身份行走江湖的,掘人坟墓这种阴损的事情倒是做的不少,且理所当然。
尤川觉得这酒味道不错,又喝了几口,才道:“其实苗疆有一种酒,是用蛊虫配以毒药酿造的,酿出来的不是鸩酒,而是比流光曲更好的酒,这种酒的名字叫‘春华浓’,是用春天的晨露酿的,需要收集整整一个春天,才能酿出这么一小坛。”他举起手里的酒坛子,比划了一下大小,肯定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错。
侯卿静静听着这人说苗疆的酒,这人大概还没发觉吧,不过几口清酒下肚,脸上便已经泛起可爱的红晕。
他忘了告诉尤川,流光曲醇馥幽郁,伴随而来的便是这酒易叫人醉,侥是千杯不醉的人,喝了此酒三杯,也要面色发红,若是一整坛下去,就要醉上三日。因此,这酒还有个别名叫“七口醉”,说的便是人喝了七口,就要醉倒。要不然,这酒怎会成为勾栏之地人人都想要的奇珍异宝?
“我和蚩梦曾在七岁那年,两个人抱着这样小的小瓮,去林子里收露水,现在想来,我的轻功便得益于那时的任性,每日清晨都在树林里穿梭飞跃,可不是要健步如飞了吗?”尤川声音已经有些飘荡,“我们收了一整个春天,也只收了一小瓮,蚩梦那时一直在哭,我便去求苗疆相识的人,用别的物什跟他们换春日的晨露。”
他的思绪晃晃悠悠回到那年的晚春,稚嫩的男孩为了心爱的女孩儿,敲遍每一户人家的门,或是用十条珍贵的毒蛇来换,或是只能在外头买到的羊肉来换,总之,在晚春的最后几天,疲惫的少年郎终于换足了剩下的晨露,欣喜地捧给了女孩。女孩儿甜甜地叫他哥哥,抱着露水开心地笑了,男孩默默收起被荆棘割伤的手,也发自内心地高兴。
思悠悠,心往悠悠。
一小坛的流光曲就这样被尤川一口一口地饮尽了。
侯卿数了。
不多不少,正好七口。
第二十章『迷醉』
侯卿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接住身形有些摇晃的尤川,和即将掉落的酒坛,将空坛子轻轻放在架子上。
尤川的眼神微微迷离,已经不知不觉醉了。
“那你喝到那酒了吗?”侯卿低声问着,两只手自然地将尤川揽在了怀中。
尤川摇摇头,觉得头有些发晕:“没有——那酒是蚩梦给她父亲的礼物。”
原来你这样忙碌一场,只是给他人锦上添了花而已。
侯卿轻轻按着尤川的后脑,叫这人靠着自己的肩膀能舒服一些,可醉酒的尤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推他:“你、你别靠过来……”
“为何?”侯卿问。
尤川皱了皱眉,依旧推他:“你亲了我,占了我便宜。”
侯卿才知道尤川一直躲他的原因:“那不叫亲,是给你喂水,真要论起来,是你占了我便宜。”
尤川却摇头不认同:“你强词夺理,明明是你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这人平时看起来一声不吭的像个闷葫芦一样,背地里是这样看他的?
侯卿突然起了玩心,抬起尤川的脸叫他看着自己。
“你知道什么是吻吗?就敢这样子乱下定论。”
尤川迷惑地看他,眼睛都是醉酒氤氲的湿气,晶亮又朦胧迷离,叫人忍不住想好好疼爱一番。
事实上侯卿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握紧了尤川的腰,低头吻上那微微翕张的唇,没给尤川半点反应的时间,灵活的舌头便已经撬开这人的牙关,与里面尚未反应过来的木讷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
尤川愣愣地还未清醒过来,两只胳膊已经下意识地抬起拥住侯卿的脖子。于是侯卿像得了鼓励一般更变本加厉地抱紧了尤川,将人抱起,又放在石桌上,挤进双腿之间相拥着接吻。
他们的口里还残留着流光曲的香甜,津液都毫无保留地交缠混合在一起。
可侯卿知道,这人还醉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舌头僵硬笨拙地被自己勾着,手臂也只是虚虚地握着自己的肩膀,一双眼睛半眯半睁,显然还没想通现在的情景。
不过不要紧,这些都不重要。
他会好好教教这个人,什么样才是真正的亲吻。
侯卿从尤川的头发摸到脖颈后边的脊骨,隔着薄薄的衣服摸到脊背,最后两手握着尤川的腰,更用力地往自己贴紧了几分。他的气息本就绵长,而为了仔细教导尤川,更是潜意识用上了习武时用的吐纳之术,于是这意外的一吻便被他纠缠成了黏腻不堪的,连气息都被裹上甜腻腻的糖浆似的缠绵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