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老妈留下来陪我,比毛订了房间。老圣他们并没有过来‐‐他是个谨慎的人,可能只是怕我和鸭子尴尬。吃完饭,大家便以&ldo;新娘要睡足觉气色才好&rdo;为由,早早地离开了。老妈也没有和我多聊,她对比毛,是放心的。只是三番五次叮嘱我以后不许欺负人家。其实这担心完全没必要嘛,我怎么会欺负自己的小受呢。她回房去睡了,也拍着我的头让我早点睡。从喧闹中突然安静下来,我颇不习惯。点了一支烟开了电脑,依然是上游戏登了琉璃仙的号,太久没上线,倒是天下没什么变化。反正黑人继续骗钱、红名继续杀人、老实的忙着做任务、游手好闲的依然看风景逛大荒。花猪和温如玉他们都不在,我无事时驱号四处遛达,在鸟巢又看见曼陀罗,以一个半跪的姿势帅气地蹲在悬崖边。雅灭蝶以一个坐下相依的姿势靠着他,角度调得非常和谐。红色和白色的翅膀光效相辉相映,给人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琉璃仙在崖边看着,那也是第一次,我见到雅灭蝶没有想到上去开红。在这个空虚的国度,曾有那么多男男女女渴望着幸福,而最后,九黎巴蜀、中原江南、燕丘幽州,许是寂寞太长,或者地图茫远,太多的人在某个叉路口分散。但是毕竟还是有人能够走到最后的,所以再多情伤,总还有希望。&ldo;嗯?你就这样盯着人看,不怕长针眼啊?&rdo;突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回头就碰在比毛脸上。老子黑线:&ldo;你……&rdo;&ldo;嘘……&rdo;他做了一个悄声的手势,得意地小声道:&ldo;我偷偷溜回来的。&rdo;==&ldo;干嘛?&rdo;&ldo;我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呆一夜,你又要胡思乱想了。&rdo;他说得如此煞有介事,老子也笑了:&ldo;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胡思乱想了。&rdo;他伸手过来抱住了我,低声道:&ldo;两只眼睛都看见了。&rdo;==躺在床上,裹着毯子靠在他胸口,我却睡不着,翻了几次身,他就摁着老子:&ldo;再挑逗我不客气了啊。&rdo;==结果那天晚上,我们都没睡,一起坐在阳台上看星星看月亮。……好吧,其实s市的夜晚,星月之辉均被人间灯火掩埋。我们看到的,不过是这不夜城的阑珊夜色。&ldo;如是。&rdo;&ldo;嗯?&rdo;他环拥着我,握着我的手,声音很低很低:&ldo;我只想告诉过去完全抹煞。但我仍愿给她这种假象,她的一番真言,无疑也是求个心安,让自己释怀。我想冲着老东家,我有义务这么做。后来呢,老圣他们就来了,让我意外的是花猪带来了温如玉。那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却自有那么一种山一样安全可靠的气质。我们握手,他看我的目光还带着敬仰,并且非常恭敬地叫了一声:&ldo;师父。&rdo;我唯有无言。鸭子在老圣身边,我老妈很热情地和他握手,招呼他随便坐,他笑着伸手与她回握,那动作很是机械。老圣很为难地看我:&ldo;琉璃仙,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再对你说这些,可是……可是……&rdo;我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酒过去,鸭子双手微微握着,竟然现出几分紧张。我递给他一杯,从近处看他,才发现他消瘦了很多,我突然觉得也许曾经我们的爱,比我们自己想象得深刻。但是晚了,一切,都太晚太晚。我轻轻地与他碰杯,低头轻抿了一口酒,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然后突然就红了眼:&ldo;他说你已经和他结婚了,他说你们已经结婚了!!&rdo;我以为只羡鸳鸯不羡仙一直都是那么风月博雅的,我以为我们之间所谓的爱,不过是找个人来将就。当我离开他的时候,我发现我爱着他。而此时此刻,他手里握着我的喜酒时,我知道他其实也爱着我。也许这爱就像卓尔不群对花猪一样,但至少,它曾经存在过。这就够了。我曾说过他像我的墨罂粟,其实那个时候我错了。‐‐他不是墨罂粟,那是我的天罚。我缓缓地抽出手,老圣迅速侧身挡住了众人的视线。&ldo;鸭子,你干什么,放手!!&rdo;他低喝,用力拔开鸭子的手,鸭子的五指本是修长而漂亮的,现在却只握得指节发白。我腕间欧根纱的纱袖被他揉皱,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看老圣将那纱一寸一寸地从他手中剥离出来。他的手没有摊开,我知道那手中放着一枚戒指,一枚莲花座戒托的钻石戒指。最后一寸纱从他手中剥落,他微侧脸仰起头,我看见那个侧面,在酒店大堂蕴蕴光线中,泛出莹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