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曾提起过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k,我说,逃离【那个人】的控制的那个夜晚,k的一番话在我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
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个夏夜里,碰巧有一只七星瓢虫驻留在我房间的纱窗上,我对昆虫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如果它真的飞进我的房间,我也不太乐意。
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扇玻璃窗拉上了。
那只七星瓢虫就只能蜷缩在玻璃窗与纱窗约二指的空隙里,我沉默地注视他不断地振动翅膀,不停歇地撞击着窗户,发出的闷响和雨滴坠地的回音交杂在一起,殷红的翅身一下又一下地接近我,却始终是徒劳,闪电以撕破穹窿之势奏着乐。
我无声倾听着,猛然间感觉到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悸,让我无法开口说话,甚至无法思考。
我开始后悔自己轻易就关上了那扇窗,或许我应该让他飞进来,了结他的生命,或者等他飞走,不管哪样都好像比被困在这弹丸之地无用地挣扎要好上许多。
k立在我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做坏事的全过程,我那一刻其实很期望他能说些什么,最好是批评我、规劝我,尽管我并不会听他的。
他却只是盯着我的脸叹了口气,“绫小路,你出去以后,一定会活得很辛苦。”
k转过头看向那只瓢虫,他最后还是找到两扇窗之间的缝隙溜出去了,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你的同理心很低,所以你没办法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你也从不会同情别人。”k淡淡地说道,“但是如果能做一个纯粹的木头人,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
“可是事情坏就坏在,你更像神,你会悲悯。”
…
我看到石原的伤口的一瞬间,对我来说已是陈年旧事的回忆顿时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我可以问这是你自己做的吗?”我突然问道。
她微微偏了偏头,好像不懂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嗯,对的。”
“冒昧地问你是不是做饼干时被烫到了?”
她这才低头查看自己的手,翻转着手腕,“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被烫伤了。没事的,我之前还以为自己刮到哪里了,也没有很疼。你不用担心。”
我并没有担心她。
如果在制作礼物的过程中受伤了,说出来可以增加这份礼物的附加价值。但是我上网后才了解到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在送礼之前说出这个事实,收到礼物的人如果对它不太满意,他们才会开口说【我为你做这个东西,都受伤了,你看】,这样一说,收礼者顿时成为了【恶人】,骑虎难下。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时非常惊讶,原来我自己真的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但是,我把石原受伤的事实挑明后,石原并没有问我对这份礼物满意不满意,那我问这个问题,就有点冒犯她的隐私。
我是该对她说对不起,还是说谢谢?
“谢谢,辛苦了。”我说着伸手接过袋子。
回家后,我并不打算动这袋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