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波「咝」了一声,心疼极了,「何老太太,这是做什么!」
「嘘!小声些。」何老太太说:「要是没有这个原因,你怎么能不穿毕夫人送的衣裳呢?」
正是这个道理!素波秒懂,「老太太好聪明啊!」然后她就真正将声音放大了,「哎呀!衣裳刮坏了,这可怎么办?都是我不小心。」
何老太太其实是毕老夫人的亲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竟帮着自己,素波怎么也不能把划坏衣裳的责任让她担着了,因此才叫了起来。
针线局的人送了衣裳后并没有走,她们本来要帮着素波换好衣裳,然后再看看哪里还需要改一改,不想素波一向不喜欢别人看她更衣,因此才只留了何老太太一个人。眼下侯在外面的人听了便急忙冲了进来,拿起衣裳一看,一个个都呆住了!
弄成了这样,而且还是最显眼的地方,根本没法子补救了!
为首的管事娘子就道:「这可怎么办!」
何老太太本是冒着极大风险来帮素波的,这孩子真是可怜,秋天时落到湖水里显些没送了命,总算因祸得福被封了胶东王妃却被相府不待见,毕老夫人明着暗着给她下了太多的绊子,她都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
素波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心性特别纯善,只怕自己担了责任立即将事情揽到了她身上,心里不住地嘉许,站出来道:「为今之计,入宫是断不能耽搁的,不如穿昨日那件衣裳吧,也还不错的。」虽然料子差一些,又不是新的,但毕竟是曲裾,样式庄重正式。
针线处的管事娘子真不明白未来的胶东王妃怎么会将不小心将衣裳毁了,可又不敢责怪她,亦怕毕老夫人知道了生气,这件衣裳可是老夫人昨天亲自选的料子定的样式,二十几个绣娘一夜没睡做出来的,根本没有第二件可替换!但她亦不敢让素波穿了旧衣裳进宫,那样相府的面子往哪里放?老夫人要是知道了更不得了!因此便咬牙道:「我去二小姐那里借一件衣裳。」
相府里的小姐们每季到来前都要做几套新衣裳,根本穿不过来,找一件新的倒不难,但二小姐很难说话,管事娘子亦十分发怵。不过好说话的大小姐比素波高了许多也胖了许多,她的衣裳素波不能穿,唯有二小姐倒与素波身量仿佛。
何老太太听管事娘子如此说,便赶紧道:「最好借一件正红色的曲裾,毕竟是进宫呢。」
管事娘子便向何老太太瞧了过去,能在相府里管着针线处,她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此时便已经生了疑心,口中却道:「衣裳还未必能借来,更不说样式颜色了。」
素波此时早瞧得分明,便轻哼了一声,「不必去借,我只穿自己衣裳就好!」她本意原是觉得何老太太帮着自己,自己当然不能让她吃了亏,不料她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这样的话一说出来,管事娘子便吓着了,赶紧跪下道:「是奴婢想得差了,二小姐一定会愿意借,奴婢这就去取!」
好像自己愿意借别人的衣裳似的!素波宁愿穿自己的旧裙子!又见自己的话如今有了如此大的功效,她便更任性地道:「不要去了,就是取来我也不穿!」
何老太太深悔自己的话说得不好,管家娘子已经怀疑她们的算计了,就赶紧打着圆场道:「娘子只管去借吧,若有合适的自然更好。只快些别耽误了时辰。」
正是这样,若是耽搁了新封的胶东王妃入宫,那可更是天大的错,自己的脑袋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因此管事娘子急忙答应着向外走。
此时外面却又来了宫里的使者,捧着金盘进了徐家小院,「皇后娘娘赏胶东王妃锦袍一领,七凤钗一只!」
素波此时只穿着中衣,只得在屋子里谢了恩,何老太太将东西接了送进来,正是她一直想要的朱红色曲裾,正红的锦缎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三寸阔的玄色裙边有如几道波浪为富丽的裙子平添了许多庄严,再将头发高高挽起,正中插上七凤金钗‐‐素波还是原来的素波,但是整个人完全变了样!
这才是胶东王妃应有的仪容姿态!
素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被锦衣华服衬得分外高大上,立即就将平时嘴角常有的一丝笑意收了,眼眼一扫,自己都觉得有一种威严便流了出来。对,自己到了宫里就要这样,让皇上和皇后觉得自己堪为胶东王正妃。
素波满怀信心地走出了屋子,高傲地扬着头,几步走到了轿前,在福儿和寿儿的搀扶下上了轿,吩咐一声,「福儿跟着我去吧,寿儿在家里看门。」如今她的身份高了,相府早派了婆子们将小轿抬到了院门前。
小轿晃悠悠地出了精舍,又走了一段路放了下来,素波心里正疑惑,应该还没出相府呢,怎么就停了呢?
福儿已经将轿帘替她打开了,「小姐,在这里换了车子进宫。」
对了,这种小轿是内院里用的,并不出府,要去皇宫还要换车子。素波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呢,好奇地四处打量,却见周围已经设了锦幛,幛内除了一辆张着华盖的翠幄车子并没有别的。正要上车,就见锦幛里又进来了两个人,原来是胶东王和留福。
素波就知道了,原来她要与胶东王一同进宫。
胶东王依旧身着蟒袍头戴玉冠,板着一张俊俏得不成样子的小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理也不理素波,扬着头就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