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软布垫子坐着,啼莺伸手将那团红红白白的衣服揉了揉,丢到了角落里。
马车离开县城,沿着官道继续往南方前进。啼莺在车厢里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没觉得想睡,倒是觉得无聊了。在外面驾车的神医,应该也一样无聊吧。
他往车厢前头挪了挪,坐在门边,掀起了布帘往外看。坐在车头的冷予瑾戴着斗笠,抓着缰绳,他的背挺得笔直,双眼目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ldo;冷大夫。&rdo;啼莺喊他。
冷予瑾没有回头,只是应了声:&ldo;嗯?&rdo;
&ldo;路上无聊,我们说会儿话吧?&rdo;
&ldo;好。&rdo;
啼莺便问了他很好奇的事:&ldo;昨日医治县令的经过,能说说么?&rdo;
&ldo;县令是急怒之下,气血攻心,导致血脉淤塞不畅,所以才昏迷不醒。&rdo;冷予瑾说起医术相关的事,就像开启了话匣子,不需要人催促,他便能说上一大堆。
&ldo;我配了两碗药。第一碗药性烈急,用于通脉,就是恶臭重腥了些,所以他又咳又呕。不过在灌药之前,我先施针护住了心脉,然后再用药,逼出他心头淤塞的闷血。因用了猛药,少不得要损耗些,县令年纪大了,以防他撑不住,便灌下第二碗温缓之药,定心护脉。&rdo;
然后冷予瑾开始说县令的脉象如何,据此如何思考才配置了这两碗药,又是如何定下了之后给县令调养的两张方。这其中涉及了许多药材的药性配伍,种种考虑较为复杂,啼莺只勉强听了个大概。
等他说完,啼莺便追问道:&ldo;就这样?没有什么神仙术法吗?&rdo;
闻言,冷予瑾拉住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ldo;为何这么问?&rdo;冷予瑾回头看着他,&ldo;医术自有其中的玄妙道理,怎会与神仙术法扯上关系?&rdo;他从扶伤那里得知,啼莺对医术也是了解一二的,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啼莺见他如此认真,说话也小心了起来:&ldo;我听说你会斩小鬼,还会入定出窍。&rdo;
瞧着啼莺这副紧张的表情,冷予瑾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ldo;我只是凡人,哪里会这些手段。什么斩小鬼和入定出窍,只不过是练剑和发呆而已。&rdo;
可啼莺却不信,现在他是神医的忠实追随者,认定了他就是天神下凡。他想着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仙家奥秘,神医出于本能就用了出来,或是故意装不知。否则,这些医药方子和针灸药浴,为何别人就不会用,或者用了也无效呢?
这个推论,不仅合理合情,而且也符合神医超然脱俗的性子。啼莺越想越觉得自己在理。不过既然是仙家奥秘,应当是要避讳的,即使觉得事实如此,他也不敢再说。自己心里知道就好,明面上当然神医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于是啼莺嘴上回道:&ldo;是我想多了。&rdo;便将这件事揭过了。
冷予瑾哪里能知道啼莺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只当他一时动摇,听信了那些传闻。现在听到啼莺这么说,还以为他真的想明白了。于是也不再去想此事,转回身,继续驭马赶路。
这些事翻篇了,啼莺便请冷予瑾说说以前治病救人的事。
冷予瑾早年游历各州,寻访疑难杂症,的确有许多千奇百怪的故事,加上游历时的一些见闻,随便拿一件出来说都很精彩。啼莺听得有滋有味,不时追问一下,或是喝彩鼓掌,跟着说一些自己看过的话本游记。
两人这有来有往的,都觉得旅途不再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不穿白衣是说外衣,里衣和内衬可以是白色,或者当作米白色吧。
文中追随者=粉丝,因为我查到拥趸这个词起源于粤语,好像也不是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