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识后,他们谁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就连在一起都是颜愈哄骗来的,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仔细数来,是花辞刚踏进轮回渡口,是颜愈叫他的蒙尘颜愈沉默了一会片刻,他从来没有骗过花辞,但从今日起,他可能要一直骗他了:“就……心性不定,不小心。”这种一戳就穿的谎,颜愈以为他还会再追问点什么,但花辞只是看着他,问道:“好多了吗?”颜愈怔了一下,道:“……好多了。“那就好。”花辞不多过问,只叮嘱他道:“以后若再有不适,别害怕伤到我。”颜愈当时是答应他了,但后来的时日里,从来没有真正做到,花辞每次想帮他时,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回绝。是害怕伤到他,还是怕他知道什么?直到那一次,花辞才真正知道他所说的“走火入魔”,有多么严重。颜愈已经近一年没有出现过了,临走前,他只留了一句“等我”,便再无音信。花辞这些时日,一直停留在一个名叫“燕城”的地方,天灾加上人祸,让这里死了很多人。花辞穿着红艳的衣服,怕颜愈找不到他。在燕城,这个红色身影已经被众人熟知,他救了很多人,但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他总是戴着一张白色的面具,上面什么都没有,就连眼睛都被遮的严严实实。以前,有人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见,还刻意试探捉弄过他,都被花辞无视,提醒道:“不必试探我。”几次下来,他们才终于相信,花辞真的可以看见,不仅能正常视物,还对各种异样的眼光格外敏感。花辞救人靠的是他强大的灵力,但灵力总是有限的,好几次都有人看见,这个人疲惫的靠在树上,连续救了几十天的人,神仙也招架不住吧。但有时,他们又总是看不见花辞的身影,因为他在轮回渡口,送那些不幸的人。“伤已经快结痂了,没有感染,不必担心。”花辞为一个中年男子看了伤,实话实说道。那人对他千言万谢,感激涕零。花辞制止住他,抬步准备离开,却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叫喊着跑过来:“救!救命!有人在杀人啊!”花辞面具下的眉心动了动,拦住少年问道:“发生了何事?”少年脸上带着惊恐,嘴唇哆哆嗦嗦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他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那边有个疯子!杀了很多人!”“我去看看。”花辞绕过少年,朝他说的那个方向走去,隔着老远,他就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由皱了皱眉。再往前走,是一片投尸地,是谁在杀人?不知为何,花辞的心越跳越快,好像接下来看到的会让他大吃一惊一样。有着这样的疑惑,他怎么都不能平静下来,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而迎接他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花辞蹙眉,这样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乎看不出人形,这片投尸地里多是因灾荒战乱而死的人们,堆积如山……而尸山血海之上,是一个嗜血发疯的神明。花辞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脏骤然停了一下,黑衣的人跪倒在血泊中,不断发出因极力压制却无果的闷哼声。他英俊的面庞上多了许多血污,显得狼狈。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他极端,他疯狂,他退无可退。花辞出现在他面前,抬手摘了脸上的白色面具,露出后面那张过于美艳的脸,但他的眉心是不平整的,眼眶也泛出不正常的红色,他蹲下身,叫这个人:“源……睁眼。“颜愈猛的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像燃烧着火,被稠密的血丝覆盖。他的神志并不清醒,根本认不得谁,沾满鲜血的手随时可以将人撕成碎片。但花辞不在乎,他捧着疯子的脸,深情的吻了上去。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颜愈粗爆的回吻着他,似要将他整个人拆吃下去。混合着血丝的津液从花辞嘴角流出,成了两人此刻唯一的牵连。……这天天气不错,燕城许多人都在街上,一些好心的还帮忙照顾其他受伤或生病的人,这其中就包括那个少年。他刚在野外看见了那歇斯底里的一幕,还未能完全回过神来,正给自己找点事做,却突然看见一抹红衣抱了一个人回来!不知花辞刚刚经历了什么,白色的面具上多了些血渍,发丝略显凌乱,就连肩头、后背、以及腰间的红衣上都多了些深色,但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上抱着的人。少年清淅的记得,这个黑衣人刚刚还在一片尸山血海中满足于自己嗜血的欲望,结果下一刻就被人给抱了回来?!“那个……”少年跑过去,指着花辞抱着的人,略有些犹豫地说道:“您也别什么人都救啊,他刚刚——”“不是他。”花辞打断道。“什么?”少年没反应过来,花辞又重复道:“不是他做的,你什么也没看到。”说完,不等少年反应,花辞便绕过他,径自走出了老远。少年站在原地,头上有一道金光闪过,他忽然反应过来,回头看了花辞一眼,疑惑道:“他怎么又救了一个人回来?”……花辞将人带到自己暂时的居所,替他清理了身上的血污,正巧,颜愈的意识也逐渐回笼,他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绸,他抓住,叫道:“……哥哥。”本以为没有回应,但他却听到了“嗯”的一声,颜愈惊起,他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来那些东西不是梦,是真的。花辞真的找到了他,看到了他……那样的一幕。颜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堪称狼狈的花辞,他忽然就怯懦了。花辞看他千言万语却不敢言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怕你担心。”“一直瞒下去我就不会担心了吗?”花辞蹙眉道:“源,我迟早都会发现。”颜愈自然知道,但他身上这些东西,他不担,花辞就得来担,他只是想让花辞发现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