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布料,花辞一步贴了上去,另一只手精准抚上了黑暗中的脸:“源……”颜愈若有所觉,但眼皮重的怎么都睁不开,直到唇上传来温凉的触感,一股暖流涌进体内,像一把温和的光散开。“源,你骗我。”……哥哥。花辞和他微微分开,手指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又轻声道:“别怕,我救你。”话音一落,花辞便再次吻上他,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身体,将那冰冷的锁链碰掉。颜愈意识回笼,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下一刻便紧紧地将怀中这人抱紧,发疯似地吻了回去。花辞不可抑制地漏了一声,手指抓住仅能抓住的东西。在这里,他们谁也看不清谁,却坚定不移地撕咬着对方,夹杂着疯狂的想念,无端的痛苦,清醒地沦陷于无尽深渊……口腔里传来熟悉的甜腥,分不清是谁的,颜愈胸口像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去,紧接着又被埋满,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却见周围黑雾涌动,全都钻进了他怀里……怀里的人身上!颜愈抓住他的肩头,要和人分开,却被花辞牢牢禁固住,不容许他做什么。“你将慈悲之心给我,你疯了?!”慈悲之心是花辞的本源力。颜愈紧蹙着眉,他们依旧拥吻在一起,但神魂上已经在你推我攘,谁也不退半步。花辞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让颜愈看到神情里的坚定和固执后,又重新合上,吻的更深。他回答:“是你先骗的我,源,在这件事上,你已经阻止不了我了。”花辞的胸口同样出现了一个霍洞,他将本源力给了颜愈,替他疗养,同时也将颜愈的心脏协同那些心魔执念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些东西,颜愈担得,他有何不可?不知是谁的眼泪先落了下来,打湿了两个面庞,花辞说:“不会有问题的,这本就不该你一个人承担。”“可是我不想你承受这些……你是我最爱的人。”花辞笑了一声,他眉心的红痕被黑气浸染,呈现出了暗红色,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是时候,突然就变的疯狂,他吻着颜愈,却还在对他说:“可是我现在好痛……”“源,别再骗我了,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差点疯了。……其实已经疯了。后来他们又谈了很久,花辞告诉颜愈,这些执念他可以消解,虽然需要很久很久,但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就别让我离开半步,绑在身边看着,好不好?“我出现什么情况的话,还可以换回来不是吗?也好比你一个人承担。”只要事情还有一丝可挽回的余地,我就绝不会放手。分灵后来,他们谁都没提到过通天塔发生的事情,就像一种无声的宣言,他们谁都心虚,谁都有错,谁都撒了慌。刚开始,颜愈果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花辞也没说什么,白日里大多在消解身体里的执念,他没骗颜愈,这些执念真的可以消解,只不过要花很长时间,还要承担一些不必要的反噬。但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时间也很多,至于反噬……颜愈每天都会为他检查身体,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一年、十年、百年……千年都不曾出现过问题,颜愈也渐渐放了点心,但还是经常告诉花辞,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换回来。花辞也答应了。不知是不是换了心的缘固,两人的性格也渐渐出现了点变化……嗯,逐渐出现了对方的影子。花辞越来越爱笑,颜愈越来越沉默少言。以前颜愈逗花辞的影子见不到了,多是花辞在笑,颜愈在看。“哥哥,累吗?”颜愈躺在夏日的夜空下,抬头看着星空,他忽然侧头,问盘坐在身边的花辞。花辞没有睁眼,但嘴角弯了一下,他说:“不累。”“是吗?你每次都这么说。”颜愈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夜空看,不知看了多久,他再次开口,说:“对着流星许愿是不是很灵?”花辞还以为他看到了流星,笑道:“那你要抓紧,别错过了。“那我要许愿……”颜愈想了一下,才道:“要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噗……别说出来啊,要不然就不灵了。”花辞笑道。但是他没睁眼,不知道天上根本没有流星,说不说出来,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源。”花辞睁开眼,道:“已经一千年了,我们找个时间,把心换回来吧。”颜愈坐起来,蹙眉看着他:“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嗯,就是时间久了,稍微有点不适。“花辞眸光动了动,道:“可能是时间久了,你的本源力和我的身体没那么合得来吧。”“好。”颜愈毫不犹豫的答应,但同时又有点疑虑,因为照花辞的性子,是不会轻易提出这句话的。果然,花辞说:“这么多年,我已经消解的差不多了,剩下那些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你不用担心,唔……但你也要按时调理,有不对劲告诉我,别强撑着,你不是一个人。”颜愈点点头,问:“那我们什么时候……”“三日后吧。颜愈想了想,反正就这三天,答应道:“好,我听你的。”花辞笑了笑,拉过颜愈的手,道:“我们回去吧。”一千年,颜愈担心了一千年,马上就不会了,他们会回归从前,像刚开始那样。回去后,花辞主动吻上了颜愈,两人又陷在了旧日温情中。好像这般就是对彼此最大的安慰,最忠实的告别。三日后,两人如实换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颜愈看着他眉心那点恢复到正常颜色的红痕,吻了上去,问:“还好吗?花辞摁了摁心口,道:“……可能要调养一段时间。”颜愈:“确实,毕竞刚换回来,总要适应一段时间。”他也有些不舒服,心口像被埋进密密麻麻的蚂虫蚁,又痒又疼。还有他能感觉到身体里久违的执念,比起当初,真的只剩一点点了。不管怎么说,至少证明了花辞真的不会有事。颜愈这样想着,对花辞道:“那……哥哥你要闭关调养吗?”闭关是最好的选择,花辞点点头道:“我们可以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闭关,用不了多少年,因该就没事了。”但颜愈却说:“哥哥,我们还是分开闭关吧。”“为何?”花辞明知顾问,他对颜愈再了解不过,这人如果认为自己还稍微带一点危险,就决不会单独和花辞待在一处。也正因为如此,花辞才率先抛出这个问题。因为他毫无顾忌,要让颜愈发现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颜愈犹犹豫豫没说出个所以然,花辞也便放过了他,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们分开闭关。但你若有什么事,千万别一个人担着。”颜愈点点头。如他所愿,两个人找了不同的地方闭关,这一次,可能只需要几十年。然而闭关后才过一个月,花辞便从他的闭关地里走了出来,他先去看了颜愈,在他做的防护外面又多加了一层,才抬步离开。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花辞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这里。通天塔上,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那里,红衣人的双手勾勒出一道道优美的线条,而脚下是逐渐成纹的阵法。这只是最普通的迷迭阵,拦不住颜愈,但拦住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因为他会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以前通天塔那么高,没有谁能轻易上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需要这世上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他。阵法成形,布在这十几层的通天塔上,花辞在最上面一层,颜愈曾经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