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雪半夜被渴醒了,萧煜在她身边睡的很沉,估计也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看着萧煜熟睡的面容,叶眉雪不忍心叫醒他,自己挣扎着下了床。
桌子上有放着的凉茶,看来萧煜一早便知道叶眉雪会想喝水,都准备好了。叶眉雪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感觉方才好了点。她坐在凳子上,揉着太阳穴。今天是叶眉雪这辈子头一次喝醉,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头又疼又晕,浑身软绵绵的,仿佛随时都会瘫软在地一般。
她暗自感叹道:以前看电视上人们动不动就会借酒浇愁,喝的烂醉,还以为一定飘飘欲仙呢,谁知道却是这种感觉。“电视上都是骗人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幸亏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骗人的东西。
叶眉雪坐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饮酒导致的,还是真的肚子里都空了,强烈的饥饿感觉阵阵袭来。为了缓解这种感觉,叶眉雪又喝了杯凉茶。但是,却没管什么事。她只得忍着不适穿好衣服,披上斗篷,想着也许厨房里还有什么能吃的,便蹑手蹑脚地开门出去了。
一出门看到门廊尽头的侍卫,问清楚位置,叶眉雪便向着厨房走过去。冬季夜晚的寒风强劲刺骨,不过这冷风倒是让叶眉雪清醒了许多,等走到厨房,已经差不多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了。
胡乱找了点吃的,叶眉雪总算将肚子填饱。吃过了东西,那种难受的宿醉症状减轻了不少。但是这么一折腾,叶眉雪竟也没了倦意。从厨房出来,一直阴霾的天空开始飘下雪花。叶眉雪想起昨晚喝酒的冰心堂,便干脆走过去看看雪景。
还好通往冰心堂的回桥上莲花灯还亮着,行宫里的很多灯火都是彻夜通明,大概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吧。
叶眉雪脚步悠闲地踏那座回桥,向那座窗户上有玻璃的美丽建筑走过去。
“咦?里面还亮着灯呢?”叶眉雪看到玻璃上闪烁的灯影,心想:是宫人们忘记了吗?正好我去帮他们灭掉。看看冰心堂的门也没锁,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确实还亮着一盏灯,然而让叶眉雪吓一大跳的是,那盏灯旁边还坐了个人。那人看见进来的叶眉雪也吃了一惊,旋即笑笑说:“我还以为大半夜睡不着的只有我呢。”
“贤王殿下?”
没错,那位伴着孤灯独自坐在黑暗里的人,正是朱昭勋。见叶眉雪一脸惊讶地立在门口,伸手向一边的座位指指说:“既然都来了,干脆跟我一起喝杯茶,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不关门都飘进来,会很冷的。”
叶眉雪听了赶紧关上门,走到朱昭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殿下方才没有回去吗?不会一直没有睡觉吧?”叶眉雪看着朱昭勋略显疲惫的面孔,关心地问道:“也是因为喝醉了吗?”
“呵呵,当然不是。”朱昭勋笑着倒了杯茶递给叶眉雪:“今晚的酒宴,喝醉的就只有你一人而已,平日里没怎么喝过吧。”
“嗯,原来都不怎么饮酒的。”叶眉雪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环视四周说:“殿下怎么自己在这里,白天刚刚遇刺,也没个侍卫在身边。”
“看来白狐喝醉了,实力也跟着下降。外面几步一岗,没有察觉吗?”
“没有,”叶眉雪揉了揉额头:“头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注意。”
“那以后要想对付你也挺容易的,灌醉就好了。我看你醉了之后跟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全身都是破绽。”朱昭勋仿佛想起什么,有种忍住笑的感觉。
叶眉雪知道自己方才酒醉之后一定出了丑,撇撇嘴说:“切,那是因为跟信任的人在一起,殿下以为跟别人我会这么毫无防备的喝酒吗?哦,说起来了,把我灌成这样的不就是殿下那宝贝姐姐。哼,以后一定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吓!你要干什么?不会打算把她暗杀了吧。”朱昭勋故作惊讶地看着叶眉雪。
“放心啦,我才没那闲功夫呢。”叶眉雪捏起一块精致的小茶点放进嘴里,那小茶点入口即化,叶眉雪忍不住说了句:“真好吃。”咽下点心,叶眉雪才说:“公主就是嫉妒我和煜哥哥在一起呗,我就干脆嫁给煜哥哥,请她来赴宴,坐在贵宾席上,看得清清楚楚。殿下说,到时候公主是不是比我现在要难受上一万倍?”说着调皮地冲朱昭勋挤挤眼睛。
朱昭勋无奈地摇摇头:“不愧是白狐,还是你狠。”
“说起来还不是怪殿下,那些服饰确实也不适合我,干嘛不给公主换上,让她反来记恨我。”
朱昭勋手中把玩着茶杯,眼神仿佛飘向很远的地方:“我刚才不是说过,那身服饰,肯定不想再穿在宫中人的身上。”
“方才这句话我听着就觉得有深意,只是不知是何意思?”
“那身服饰,是我母妃的。”朱昭勋注视着脚下的火盆,那里面的炭火蹦出一个闪亮的火星,映照的朱昭勋一双眼睛,熠熠发光。
叶眉雪恍然大悟,燕妃母子是受尽羞辱被赶出宫廷的,燕妃现在还下落不明,而朱昭勋独自在外飘零多年。这番话,自是对宫廷和皇上的不满。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是燕妃娘娘的衣物,方才也不知有没有弄脏。”叶眉雪醒来后衣服已经换过,也不知道喝醉了有没有呕吐,想到弄不好那身漂亮的衣服已经被弄得脏乱不堪,叶眉雪心中就十分愧疚。
“没关系,衣服而已。”朱昭勋说着,又将叶眉雪的茶杯倒满。“既然给姑娘穿了,那就送给你了。”叶眉雪看着朱昭勋,笑笑说:“既然知道是衣服而已,干嘛还那么执着?有些东西放下了,让它过去,会轻松些。”
朱昭勋望着叶眉雪,那张精致的小脸总是让人忽略这个女人内在的智慧。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只以为是个娇嗔的美女,后来便觉得也许是个两面三刀的东厂细作。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发现叶眉雪远远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么雪儿姑娘呢?以你的经历,你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放下吗?”朱昭勋探询地问道。
叶眉雪微微一笑,侧头看着那盏不住跳动的灯火:“如果殿下真的知道了我的经历,就明白这句话问得很多余。如果我不能放下,便不会有现在的我。”说着,叶眉雪抬头望着朱昭勋的眼睛:“有时候,一次脱胎换骨的经历,会让你明白,那些是是非非就让它过去吧,平平常常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平常生活!”朱昭勋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将那回桥变成纯白色:“雪儿姑娘也许不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平常生活才是奢望,很多时候,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贤王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也只是个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小女子而已。”叶眉雪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来说:“天都快亮了,殿下还是歇息一会儿吧,我就告辞了。”
“雪儿姑娘,今晚我并没以王爷自称,以后,你也跟阿煜一般,私下里叫我小昭就好了。”
叶眉雪惊讶地看看朱昭勋,只见他一脸诚恳,再想想刚才确实没听到朱昭勋自称“本王”,立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向不太注意这些,都没察觉呢,如果殿下……呃,你愿意,我就跟煜哥哥一起称呼你小昭。”
透过冰心堂的玻璃窗,朱昭勋注视着叶眉雪大红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自语道:“东厂七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