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梅雷迪思,等等‐‐&rdo;
&ldo;哦,天哪,我一直想得到你,&rdo;她用近乎饥渴的语气说道。她再次吻着他,翻到他的身上,抬起一条腿压住他。他的处境十分尴尬,但他感到自己在情不自禁地配合着她……突然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幅幅画面:他在追求她、他的妻子孩子、过去一些事件的回忆、和她在森尼韦尔公寓里一起弄坏床的情景,还有他妻子各种神态的形象。
他感到受人控制,处于危险之中。他仰面躺下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不管怎么说自己是默认了一种他不能完全理解、也不能完全承认的事实。这么做日后会有麻烦的。他不愿意和她一起去马来西亚,他也不想和自己的上司保持这种关系,甚至他连一夜也不想和她过。因为这种事往往会被别人察觉,人们便会在冷饮机旁议论,在过道相遇时会投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况且自己的配偶迟早会发现,这是常事,接下来便是猛地关门,见离婚律师,谁抚养孩子的问题。
他不愿发生上述事件,现在他的生活已安排妥当,一切井井有条,他有自己的义务,过去和他有过往来的面前的这个女人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是自由的,而他不是。想到此,他动了动身体。
&ldo;不,&rdo;他说,&ldo;我们不应该这么干,梅雷迪思。&rdo;他扣紧皮带,向后退了一步。
她盯着他,既震惊又无法相信,宛如一个人从睡梦中惊醒一样。&ldo;你是说着玩的……&rdo;
&ldo;这不是个好主意,我对这种事情感到不舒服。&rdo;
突然间,她的双眼透出暴怒的光芒。&ldo;你他妈的混帐!&rdo;
她猛地跳下沙发,向他冲过去,用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向他。&ldo;你这个混帐!你这个无赖!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rdo;他转身躲过她的拳头,想扣好衬衣的钮扣。&ldo;你卑鄙!你混帐!&rdo;
就在他转身时,她也跟着转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扯着他的衬衫,不让他扣上。
&ldo;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你不能!&rdo;
钮扣掉落了。她用手胡乱地抓他,他的胸脯上被抓出一条条长长的红色抓痕。他再次转过身躲避着她,只想逃出此地,只想穿好衣服逃出这儿。她连续猛捶着他的背。
&ldo;你这个混帐,你不能就这么扔下我!&rdo;
&ldo;住嘴,梅雷迪思,&rdo;他说,&ldo;该结束了。&rdo;
&ldo;你他妈的!&rdo;她抓住他的一把头发,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拉弯,用力咬了他耳朵一口。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粗暴地将她推开。她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失去了平衡,身体撞在玻璃咖啡桌上,四肢伸开躺在地上。
她坐起来,气喘吁吁地骂道:&ldo;你他妈的混帐!&rdo;
&ldo;梅雷迪思,不要碰我。&rdo;他再次扣起衬衫的钮扣来,他头脑里想的就是:离开这里,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这儿。他伸手去拿短上衣,这才看见了窗台上那只移动式电话。
他绕过沙发,拿起电话,只听&ldo;哗啦&rdo;一声,一只酒杯砸在了离他头很近的窗户上。他转过头,看见她站在屋子中央,伸手去拿另外可砸的东西。
&ldo;我要杀掉你!&rdo;她说,&ldo;我怎么样也要杀死你!&rdo;
&ldo;够了,梅雷迪思。&rdo;他说。
&ldo;混蛋!&rdo;她将一只小纸袋扔向他,正好砸在玻璃窗上,掉到了地上,一盒避孕套散落出来。
&ldo;我要回家了。&rdo;他向门口走去。
&ldo;很好,&rdo;她说,&ldo;你回到你妻子那儿,回到那个该死的小家吧。&rdo;
头脑中的警报解除了,他犹豫了片刻。
&ldo;哦,&rdo;看见他犹豫起来,她便说道,&ldo;我完全了解你,你这个笨蛋。你妻子不和你做爱,所以你才来这儿引诱我,你把我挑逗起来,然后在我需要时离开了我,你这个恶魔。你想用这种方法对待女人们吗?你这个笨蛋。&rdo;
他伸手去开门。
&ldo;你抛弃了我,你该死!&rdo;
他回过头来,看见她歪歪倒倒地倚着办公桌,他在想:她喝醉了。
&ldo;晚安,梅雷迪思。&rdo;他说完,拧着门把手,这时他才想起门锁起来了。他打开门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面一间屋里,一个女清洁工正倒着那个助手办公桌旁垃圾篓里的脏物。
&ldo;为这事我怎么样也要杀死你!&rdo;梅雷迪思在他身后喊道。
女清洁工听到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桑德斯。他避开她的目光,径自朝电梯走去。他按了电梯向下的揿钮。过了片刻,他又决定从安全楼梯下楼。
桑德斯站在返回温斯洛的渡船的甲板上,凝视着落日。此时的黄昏静悄悄,连风丝儿都没有;水面泛出黑色,且波平如镜。他回首看着城市的灯火,想估计出刚刚发生的一切的后果。
站在渡船上,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数通公司大楼上面的几层楼,大楼的前面是躺在这条河边的灰色混凝土卧式高架桥。他想认出哪扇窗户是梅雷迪思的办公室的,但此时的距离已经太远了。
站在河面渡船上,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日常工作上,前几个小时里所发生的事情已变得如幻觉一般不真实了。他感到难以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仔细回忆着一个个细节,想找出自己究竟错在何处。他肯定一切都是他的错,肯定是在某个重要问题上使梅雷迪思产生了误解,否则她是决不会向他提出这种要求的。整个事件使他十分尴尬,对她来说也许也是一样。他有一种犯罪和痛苦感,对未来忧心忡忡。现在那儿会怎样呢?她会干出些什么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