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头发真好~每次看到你的头发,我都后悔剪了。”穆容轻笑:“当初我可是劝过你的,偏是不听。”“高三多累啊,我哪有时间打理那么长的头发,还不如每天多睡五分钟呢。”“现在毕业了,留起来也不晚。”“不要,我还挺喜欢我的新发型的,要不然你也剪了吧,咱来梳一样的。”穆容睨了桑榆一样,后者吐了吐舌头,专心给穆容打理头发。穆容看到梳妆台上的纸,连忙拿在手里:“你的心怎么那么大呢!?梳妆台上都是瓶瓶罐罐的,万一弄撒了,志愿单可没地方补!”桑榆无所谓的笑了笑:“谁像你那么小心眼儿?藏起来也不给我看,我填好了,大大方方的拿来给你看。”穆容扫了一眼桑榆的状态好,一气呵成。其实穆容想要的很简答,一份亲情,一位人生的导师,一个朋友。由于穆容没有喜魄和爱魄,所以在现实中,她自己也不知道桑榆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从这里,其实桑榆还是很重要的,穆容的心,其实就是一张白纸,白纸是最好上色的。对于穆容来说,她十岁认识郝解放,后来加入死神学院,平时虽然对郝解放的态度一般般,但穆容把他当成亦师亦友的存在。穆容梦到桑榆了,桑榆的父母还活着,桑榆是她最好的朋友,像是妹妹的存在。在她的心里,最深处,在她自己都不敢面对,也触碰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简单的向往着。梦境破碎穆容透过镜子看到桑榆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勾了勾嘴角,拿过了自己的书包。桑榆心中惊喜,偏偏又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梗着脖子,却拿眼角偷偷瞄着。“喏。”“什么!?”“我的志愿单啊,下午不是交吗,正好你把我的一起带过去。”“我不看。”“真不看?那我收起来了。”桑榆一把抢过穆容手上的纸,后者只是笑着,根本就没有收起来的意思,桑榆脸上一红,展开了志愿单。在第一志愿上,赫然写着:鲁美,专业是雕塑系。“啊~!”桑榆激动的拥抱了穆容,在她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穆容一脸嫌弃的擦了擦被桑榆亲过的地方,表情有些不自然。“桑榆。”“嗯?”“开学之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就我俩。”“好。”到了约定的日子,天还没亮,穆容就背着大行囊到桑榆家门口等着。桑榆和穆容打过招呼,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桑榆挎住穆容的胳膊:“怎么啦,今天心情不好吗?”“还行。”“你要带我去哪儿啊?神秘兮兮的。”“到了就知道了。”穆容要去的,是她这辈子也不敢一个人去的地方。虽然她只来过一次,可这条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地方,早已深深地钉在穆容的心里,一辈子都拔不掉。走了四个多小时的山路,在一片半人高的杂草里,看到了目的地。在看到墓碑的那一刻,桑榆沉默了。上面写着慕海俊之墓,没有落款。墓碑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坟包上也长满了杂草。穆容一言不发,走到坟前开始动手清理,桑榆也跟了上去。忙了半个小时,才显出本来的模样。穆容摆贡品,桑榆轻声道:“我去那边走走。”穆容的动作不停,“嗯”了一声。她将酒倒在杯中,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索性坐到地上,看着墓碑发呆。她恨极了里面躺着的人,甚至曾极力主张,把慕海俊的尸骨抛于荒野。是她的母亲阻止了她,唐洁说:“他在怎么混账,到底给了你生命,如今人也死了,咱们就当为他做最后一件事,让他入土为安,把他埋的远一点,埋到咱们看不见的地方去。”时至今日,穆容竟有些感激母亲当时对她的阻止。穆海俊虽然死了,可他给穆容带来的折磨其实从未停歇。随着年龄的增长,穆容也逐渐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后来的日子,她时常会问自己:当年,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有一天穆海俊会不会弃恶从善,做一个好人呢?或者她的妈妈会不会鼓起勇气,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利,勇敢的和穆海俊离婚?可惜,一切的“如果”都被穆容亲手终结了。她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却在逐渐长大,懂事的过程中,陷入了良心的折磨里,无法自拔。她以为自己应该是恨透了他的。穆容将杯中酒洒在地里:“……我考上大学了。”“我妈的煎饼小摊也变成了一家小店,生意挺红火的。”两句话,三杯酒。穆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和泥土,找到了桑榆。桑榆的眼中满是担忧,她心疼的看着穆容:“你还好吗?”“别告诉我妈,咱们回吧。”“好。”一路无言,到家附近,桑榆突然停住了脚步,拽着穆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桑榆环着穆容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背,柔声道:“不是你的错。”穆容的身体先是一僵,又慢慢放软,任凭身材娇小的桑榆拥着自己。鼻息间充斥着熟悉的气息,她突然有些累了,枕着桑榆的肩膀,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桑榆。”“嗯?”“你说……当年如果我没有杀他,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好人呢?”“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穆容直起身子,看着桑榆的眼睛,眼中带着探究和疑惑的空洞:“我觉得我可以感化他,给他时间向善,可是我没有。”突然!穆容发现桑榆的脸竟然有些模糊,心下大骇:“桑榆,你怎么了?”罗如烟露出痛苦的表情,她通过穆容的过去学习人类的情感。可一旦穆容的某些语言,行为,或者想法,不符合罗如烟认知中的人类行为逻辑时,便会给罗如烟带来痛苦,同时也会让梦境濒临崩溃。罗如烟的灵智初开,法力有限,就像桑桐预判的那样:她无法赋予梦中所有人不同的人类情感,在桑桐入画的时候,罗如烟只能扮演一个人。她扮演苏四方,通过触碰获得了桑桐的过去,而后通过桑桐的过去,编织了一个新的梦境,让桑桐误以为她已经回到了现实。所以,在罗如烟第一次在桑桐面前现身时,“苏四方”昏了过去。桑桐进入下一个梦的后,她去掉了郝解放,先扮成穆容,说桑榆已经睡了,苏四方在昏迷。而穆容离开以后,苏四方才醒了。最初的情景,看上去有很多人参与,但“清醒”的,只有一个。罗如烟害怕桑桐,那个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疯狂修道人。她看到曾经折在桑桐手上的同类,比她道行高深的不计其数,多到桑桐自己的记忆都有些模糊。罗如烟为了规避不足,只好安排穆容离开,安排桑榆出门工作,让桑桐的铺子门可罗雀。可是,在穆容进来的时候,罗如烟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骗不住桑桐了,她不时读取桑桐的过去,发现桑桐在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而且愈发频繁。罗如烟知道:在没有保命王牌的前提下,绝对不能放桑桐出去,她迫切的需要学习人类的情感,让桑桐的梦境更真实。通过跟随穆容重温过去,她已经能毫无破绽的同时化身成四个人,好不容易稳住了桑桐那边,穆容的世界却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