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约而同的,话的将军们第一时间停了下来,他们面容一肃,认真看向主帅。︽頂點說,。。
“一个月了,城内的粮草应该撑到头了。”宣衡负手而立,充斥着几缕血丝的双目依旧平静,他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唇轻启,问:“我方后续的军需可是到了?”
程威躬身道:“禀将军,不日便到。”
宣衡头,默了一会儿,忽而又问:“城内,可还有我们的人?”
程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头道:“有,原先不少,但在传出‘双龙夺珠’的假消息后,被敌方察觉,大部分都清缴了,后来,为了传出‘夺珠是假,诱敌是真’的真消息,又牺牲了不少,如今只剩寥寥几人。”
犹疑了一下,他试探着道:“只这几人,要想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不太可能吧……”
宣衡却如同没听到他后面的话一般,低声道了一句:“很好。”
很好?众将不解,疑惑的看向他们的主帅。
宣衡漆黑的眸子落在沙盘的某一上,对程威道:“与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在城内散播消息,就,这场战事之所以兴起,并非昌国处心积虑的侵略东楚,而是东楚王族野心勃勃,他们制造‘双王夺珠,东楚内乱’的假象,故意引得昌军来犯,东楚有此结局,全是王族咎由自取。”
这等诛心之言,由他来,不过平平缓缓。他道:“东楚士兵与百姓如此拼命,是为王族所惑。若是知道真相,还能如此坚定吗?”
“我军一路以来。只攻城,不扰民,所受阻力偏,这才如此顺利的抵达王城。”他有条不絮的着,目光睿智而幽深,继而道:“这明,便是进了王城,对普通百姓来,也不过是王族换了个姓。不会多受干扰,他们仍能安居乐业。”
顿了顿,他又道:“并且,从此后,两国合一,再无战争。”
众将听得怔怔,他却并没有过多关注他们,只继续道:“待城内行动见效后,你们在城下升锅煮饭。大快朵颐,最好能饮酒高歌,让他们阵脚大乱。”
他提道:“切记,不可多饮。喝多了,眼晕了,脑袋可就难保了。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完。他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看着一个个呆愣掉的将军。他微蹙了蹙眉,沉声问:“可是有什么意见?”
齐齐摇头,早已对他言听计从的众将忙站直身体,大声的应道:“没有!”
他神色微缓,道:“听懂了就下去准备。”
“末将遵命!”躬身行礼,铠甲摩擦出声,动作完全一致。
众将愁容满面的进来,精神奕奕的出去了。
待大帐中只剩他孑然一人,他抽了一副画卷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上人莹亮的双眸,轻声呢喃道:“再等几日,一切就结束了。”
他缓缓闭了双目,想着那一双双血红如野兽的眼睛,想着这一路来的腥风血雨,想着,终于,要结束了。
一切照计划进行。
悄无声息的,东楚王城内传言四起,都是王室连累了整个东楚,他们引狼入室,自取灭亡,起先大家都以为是流言,后来竟被东楚上层鉴证成真,一时间,城内完全乱了。
正这时,昌军一路来的所作所为又流传来开,他们并非虎狼之将,而是仁义之师,且他们身后的昌国,正值蓬勃发展中,国力强盛,十分繁华。
正直城内内乱之时,城外又架起了锅,吃起了肉,喝起了酒,唱起了歌,好不快活。
见此,被围困了整整一月,早就弹尽粮绝的东楚士兵与百姓,彻底忍不住了。
王城分裂了,一部分人仍誓死卫国,他们以视死如归的气势冲出去与昌军大战,而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搏命阵前时,他们的后方失火了,在激进者的带领下,一泼人竟然攻进了王宫,捆了王族,要拿他们谢罪!
这是一场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战役,敌军乱成一团,与昌军砍杀,与自己人砍杀,被昌军砍杀,被自己人砍杀,厮杀声震天,满世界都是敌人,只有杀杀杀!
刀光剑影中,程威冲锋在前,长枪如串糖葫芦一般串起敌方士兵,完全是大人完虐孩儿的姿态,整个人神勇无匹,势不可挡,率领着一众轻骑,直冲进王城城内。
宣衡轻马背,长身而起,如大鹏展翅般飞落城头,长剑一斩,将那代表着东楚的大旗折下城楼,猎猎长风中,他于半截桅杆旁扬言:“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随着东楚的大旗落下,随着这一言落下,长达两年之久的战争,终于落定了。
站在东楚王城的城楼上,宣衡遥望着昌国京都,目光穿过一片狼藉的东楚大地,穿过昌国峰峦起伏的锦绣山河,仿佛看到了天边那座巍峨的城池,看到了城楼上转身望来的澄透眼眸。
他笑了,在敌军的王城上大笑出声,眼里,却有泪落下。
兵戈渐歇,无数人仰头,看着城墙上,一身银甲,长发随风飞扬,肆意大笑亦大哭的年轻将领,静默中,唇角扬起,眼含泪光。
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战报传到京都时,举国欢庆,大军还未归来,就开始计划着怎么迎接了。
“朝廷邀请你去参加庆功宴?”散职归来的田川,刚进门,就听到了这个劲爆消息,他愕然道:“据我所知,能参加这场庆功宴的,可都是朝廷重臣及其家眷。即便不是公侯之家,那也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吧?”
反正,他这个新科探花。就不在邀请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