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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的顾清臣。多年前，他对陌生人的安嘉宁都没有袖手旁观，更何况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是他还是害怕，害怕顾清臣对凌宝气的感情多到即便如此也挥霍不尽，轻易选择原谅他。凭什么呢？就因为他早一年遇到顾清臣，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可明明是他先放弃的顾清臣？是他让顾清臣痛苦，还选择了另一个人。安嘉宁静静躲在树荫后看着顾清臣把凌宝气背起来，回过神先一步往楼上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用力抹上去全是水汽，他用力擦干净眼睛，让自己看上去面无表情，才等在了电梯口。他率先表示要帮凌宝气处理伤口，但安嘉宁清楚，如果顾清臣拒绝了他，那他就真的完了。所幸顾清臣轻易地就放开了他，安嘉宁低到谷底的心情稍稍回升了些许——他在避嫌，既然凌宝气现在没说和薛铭分手了，那他们就还是在一起，顾清臣没打算再重新插足回去。这让凌宝气甚至不记得安嘉宁是谁都没带给他一丝的负面情绪。他看起来依然骄纵，咬着嘴唇，眼睛却时不时偷瞄向顾清臣，安嘉宁轻轻攥紧了手指，为什么会有这种人，觉得别人的感情是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十年的感情他说放弃就放弃，现在又想要回来？他无法理解，无法接受，只是这些他甚至无从置喙，接受与不接受都在顾清臣，他们没有交往也没有恋爱，他无法去插手这件事。凌宝气走后，顾清臣沉默了一会，叫住了他。安嘉宁才发现他看了半天文件，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对不起。”顾清臣沉声说。光听到这句安嘉宁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阻止顾清臣要说的话。顾清臣的声音还在继续：“今天之前，我原本是打算晚上跟你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但是……”但是……能不能没有但是。他不想听后面的话。可顾清臣的声音温柔又残忍：“抱歉，我见到他才发现，我还是没法忘掉他。抱着这样尝试的心态跟你交往，对你太不尊重了，也很不公平。对于这些天你的感情付出，我很抱歉。”他声音略停了一会，听起来是真的很抱歉，“如果你想调走，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个机会，还有效。”“我不走。”顾清臣一顿。安嘉宁笑着抬起了头：“九年了，我都没放弃，这点时间算什么？清臣学长，我可以等，等到你忘记他，多久都可以。”他笑着，几乎要笑出眼泪，“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就算你拿我做测试，我也并不介意，公不公平都无所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眼眶潮湿，一滴泪砸了下来。凌宝气在家养伤，他腿痛得大半夜都睡不着，翻个身曲个膝盖都觉得火辣辣的痛。痛着痛着就想掉眼泪。其实也没那么痛，只是他想顾清臣了。一边对自己说他自作自受，一边又无限委屈的想顾清臣为什么会这么冷淡，他是真的受伤了，膝盖上的伤口他到现在都不敢看，冲个澡痛得他几乎想在浴室里尖叫。他从小就金贵，擦破个皮家里人一大群围着他嘘寒问暖，心疼小少爷心疼的一塌糊涂，就算后来和家里决裂和顾清臣在一起，也有顾清臣心疼的一塌糊涂，从没有过得这么落魄过。正在想着，电话响了。“宝宝呀。”话筒那边是个贵妇人的声音，“你跟顾那个什么吵架了是不是呀？珠珠说你居然在为他下厨哦。”凌宝气吸了一下鼻子。“哎呀怎么了，宝宝，感冒了是不是？”“没事。”凌宝气带着鼻音说，“我没事，我们没吵架。”“你到底怎么了宝宝？”姚金枝敏感的听出凌宝气声音里的古怪，“你是不是在哭啊宝宝？是不是那个姓顾的欺负你了？你跟妈妈说呀！他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凌宝气本来只是鼻子有点酸，被她这一说更加忍不住。“被欺负了要说的啊，虽然妈妈不支持你们在一起，但是妈妈永远是你的妈妈呀，宝宝你什么时候蹬了那个姓顾的，想回来就回来，家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的……到底怎么回事，快跟妈妈说，哎宝宝别哭，别哭……怎么了怎么了，你现在还在姓顾的家里吗？妈妈马上飞过来看你，宝宝你哭的妈妈心都碎了……”凌宝气对着话筒哭得稀里哗啦，把姚金枝急得够呛。“……我就知道，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初许诺的时候都说的天花乱坠，到最后没一个靠谱的，是不是他在外面另找新欢了……宝宝宝宝，你等着，妈妈马上过来，把那个姓顾的给端了，我这就打电话，他哪个公司的来着……”“不、不是……”凌宝气哭得有点头晕，艰难地开口，“他、他没欺负我，你别、别找他麻烦……”“那到底怎么回事哦，你要急死妈妈了！为什么哭呀宝宝……”凌宝气随口说：“太想你了。”姚金枝立刻新笑颜开：“好的好的妈妈马上就来看你，哎宝宝其实妈妈本来是想跟你说，男人真的靠不住，还是女孩子比较好……至少生个一儿半女，实在不行到国外找个代孕也可以呀，有个儿女傍身嘛免得爸妈都不在了，对了你爸外头那个二房的小孩听说要生了，我跟你说……”“做梦！我不生！”凌宝气光速挂掉了电话。房间里恢复空旷的安静，有几秒钟凌宝气甚至有点后悔挂掉刚才的电话，至少现在他妈还愿意听他的哭诉。他倒回去默默感受着颊边的温热，终于昏睡过去。这一次他做了个梦，梦到他凌宝气想，所以他上了，无所畏惧堂而皇之气势汹汹，其实和一般的追求者死缠烂打没什么区别，但是他自信满满，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他的朋友圈看热闹有之，不理解有之，但凌宝气我行我素，就是要赖在顾清臣面前，明明之前俩月，他连学校都没来几次，现在不止搬回宿舍，还搞到顾清臣的作息表定时定点去骚扰。一见钟情的触动是很难形容的，凌宝气至今也没搞懂，就是忽然觉得之前那些都无所谓，天光乍破，一眼万年。其实他当时也没想过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是觉得每天都能看见顾清臣心情挺好的。顾清臣人也挺好的，要走的时候，还会把他旁边睡着的凌宝气摇醒，他就这么晕晕乎乎揉着眼睛跟在顾清臣身后，从食堂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