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之对视,脑子里却在不断想着将这禽·兽中的战斗兽如何抽皮剥骨,嗯,还有,阉割。
“张安世,你是不是又偷偷在心里骂本王了?”
她闻之一震,赶紧摇头,换上一副谦恭温良的模样,答,“微臣不敢,太师在微臣心中实乃神圣不可侵·犯。”
是不可侵·犯,只是可以生煎活剥,猛水下锅罢了,哼。
刘去眼尾长长一撩,嗤之以鼻,“就你这只小崽子那点鬼心思,本王还看不出来?怎么,给你封了大官儿,笑也不笑一个,是不是不愿意?”
赵杏心想:死蛐蛐,就你眼睛毒!老子今晚回家就开始对镜练习一种似笑非笑的帅哥专用表情!叫你看、叫你看!我便不信你还能看出什么来!
想罢,她赶忙祸水东引,道:“太师英明,微臣绝不是对太师有异议,就是心里有些感慨,当初若能早些在夏侯府相认,兴许便省下今日一番波折。”
汝阴候夏侯颇长笑一声,道:“甲字天冠这是在怪责老夫吧?可真是对不住了。太师是早就交代下来了,是老夫忘了吩咐管家。他以为你是骗子,便随口诳你,只因太师和霍侯虽都是老夫侄子,但他们身份尊贵、护卫之多、自身武功之好,怎么看也不像被你这样的后生救了一命。”
什么叫“像你这样的后生”?赵杏心里咒骂,嘴上自是说“无妨”。
刘去也懒得与她计较,让她坐下。
这时,刘据一拍胸口,道:“师父,你真是吓死我了。今儿这出好戏,是你早就和丑八怪串通好的吧?”
刘文则作抹汗状,笑道:“我才是被吓死的那个好不好?做了一晚上噩梦。你还记得之前二弟怎么说的么?若桑弘羊不能赢,便整死我。”
刘去道:“今天不过是一场侥幸,本王和甲字天冠并未约好,只让奇松带了几句话与他。”
众人闻言一怔,又听得刘去低低一笑,道:“张安世,你和右扶风似乎关系匪浅。”
他便这样随意拈来,赵杏却差点没被他惊得滑下椅子。
她连忙跪下,并无隐瞒,将与无声相交的经过说了。当然其中省去了她借醉行凶以及唱戏那段。实在太折损她威名。
正说罢,只听得刘去道:“哦,那张曼倩呢?昨晚,本王看你悄悄打量他多次,为何?”
他声音里还带着薄薄笑意,听去不过也是随意一问。
赵杏已是暗暗一颤,背脊方干的衣衫又被汗湿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依她看,老虎哪有这只惯于伪装的蛐蛐厉害!再被他这般吓下去,她非被这男人吓出心脏病不可。
说谎宜速,她不敢深想,将当天对汲黯说过的话,又套用着说了一遍,道:“当日微臣心想这考试总要有个依靠,怎知张曼倩看不上我,不肯将我引荐给右扶风。微臣对他心有忿恨,不免多看几眼。今日得太师隆恩,自再不作他想,日后只尽心侍奉太师您一人。”
谎言里,最难分辨的话是真假参半。她豁心一搏,将自己当初想过投靠汲黯的想法也说出来,增加可信度,却将对张曼倩的爱恋以恨带过,只盼刘去能信!
四下一片沉寂,这当口自然不会有谁会替她说话。
得悉刘去身份,她脏腑气血遭受冲击,当初在南阳郡落下的旧疾又猛然发作,此刻,心口一紧,那股腥咸又涌上喉咙。她低着头颅,一动不敢动。
半晌,方听得刘去淡淡道:“嗯,甲字天冠起吧,本王现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因何对阿陶格外敌意?”
赵杏两脚虚软,身子本已贴上椅子,闻言,又几乎掉下来。拼了!她一咬牙,抬头一笑,道:“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可是我听人说有人一见钟情,那为何没有一见就恶?我知道,她是个好人,可我偏偏不喜欢,就像那晚我救你一样,只因为我喜欢。”
“大胆!张安世,你竟敢反诘太师!你别忘了你是大汉子民,救太师于危,自是本分!”公孙弘一喝,猛然站起,显已甚怒。
刘去却是双眉倏地一拧。
众人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很少看到刘去这种神色,方才殿上一见,正是张安世哭得什么似的时候,如今又……这张安世倒亦是本事一桩。
但同时只见他眸中笑意亦是慢慢收去,道:“张安世,这世上,有些人可以有憎恨别人的权力,有些人却连喜怒哀乐也不能形于色。懂了吗?”
“人们都说,这个是右扶风的门生、那个是左冯翎的门生。如此说来,你张安世也算是我刘去的徒弟、广川惠王门生。这几句话算是本王教你的第一课。”
赵杏颔首,额叩到地,低声道:“是,微臣明白了。太师喜欢阿陶姑娘,微臣日后绝不敢再冒犯。若有违反,任凭打罚。”
“哎呀,张安世,小爷我可不习惯你现在这副奴才模样。不过,师父的话总是没错的,你听是必须的。”刘据笑嘻嘻地嘟囔着。
众人只见刘去忽而站起,眸光微沉,似要对张安世说什么。
这时,门外却传来奇松略带无奈的声音,“太师,蓉妃娘娘和石邑公主求见。”
众人一讶,刘去只让奇松开门。
“蓉儿,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宣德殿,太师代吾皇处理政务的地方,没有太师的宣召,岂容你说来就来!”待夏侯蓉与刘乐见过刘去,夏侯颇吹胡子瞪眼训斥道。
赵杏看去,只觉这夏侯蓉杏脸桃腮,娇艳欲滴,生得真美,隐隐看着还似乎有几分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