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蓉眼波流转,一声娇笑,“爹爹您别生气嘛,您瞧,爷还都没开口怪责蓉儿呢。”
她说着,眼底一动,悄悄睇了刘去一眼。
夏侯蓉的性格中虽因自小被娇宠,带了些泼辣斗狠,但此时亦是有几分惶惑不安,顿了顿,又半是可怜见见道,
“这不是昨儿,爷本答应了要去蓉儿那的么,后来蓉儿等了许久爷也没来,甚至,蓉儿亲手为爷熬的汤,爷也不曾尝上一口。蓉儿不晓得……爷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再来看蓉儿了,蓉儿心里记挂着爷身体,又赶巧今儿阿乐妹妹去找我玩,说想瞧瞧新封的甲字天冠,蓉儿这才斗胆,拿着又重新给爷熬好的汤跟过来了。”
她说罢,双手捧着,小心翼翼上前,将青瓷翁搁在了他书桌上。
赵杏一旁听着,心里直嘀咕:唉,这就是真人版的后宫娘娘传么?她兜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伺候这位老爷子喝口汤?还记挂他身体?这只臭蛐蛐,横看竖看也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啊!
当然,她心里清楚,这些不过是手段而已。在这些姬妾成群的古代男人面前,汤汤水水,疼疼痛痛,也无非只是想多留下点那人的一点真心罢了。
她正有些感慨,那头却听见刘去淡淡说了一句,“蓉妃,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众人顿时一惊。
虽俱知,刘去素来最喜那位嫣妃石若嫣,但对夏侯蓉,他也一向礼敬有加,何以……
何况,这时,他岳父加舅父夏侯颇还在呢。
“爷……”夏侯蓉秀脸一怔,红白交错。
夏侯颇冷眼看着,眉头微微一皱,走上前,朝刘去躬身施礼,语气恭敬,“是老臣教女有失,还请太师责罚。”
“舅舅这是作何?”刘去面色一霁,连忙将他扶起,又看向夏侯蓉,道,“舅舅方才说的不错,宣德殿乃朝之要地,无论家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之前,本王也打算着派人去知会你一声,这几晚上都去你那,只是一时耽搁,未曾顾及。你今晚这般来回折腾,要是累着了可叫本王如何是好?”
“爷!”夏侯蓉闻之娇羞一呼,又喜又惊。
倒是夏侯颇旁边观望,捋须一笑,眉眼舒展。其余众人也跟之笑开。
赵杏不禁心内一阵抽搐:大爷的,这不就是典型的敲你一棍再补你一颗红枣么?好一个刘去,好一个恩威并施!既要给人树威信,还要人给他死心塌地。啊,果然不愧为禽兽中的战斗兽,斗战胜蛐。
夏侯蓉缓了缓神色,又将眼光投向赵杏,明媚笑语,“哟,这位就是甲字天冠了吧?当日长街一见,已觉不凡。爷果然是好眼光的。”
呸,
赵杏忍不住偷偷翻白眼,今儿就算站这的是一头猪,只要是刘去选的,你都会夸不凡吧?又望了望她,猛然想起,这蓉妃……便是当日太平公主被射那天,与刘乐站在一起的红衣女子。
赵杏嘴角微抽,客气回道,“不敢当不敢当,实是娘娘谬赞了。”
突然,边上另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道,“有什么不敢当的?还有你张安世不敢做的事情么?怎么,刚封了官就跪在了地上,必是你又捅了篓子,惹得我师父发威了。”
不用说,这个人便是石邑公主刘乐了。
她自进门,眼神就一直狠狠钉在赵杏身上,赵杏方还纳闷,她怎么会那么安静?这下看,果然……唉唉。
赵杏闻之,苦笑不已。
这边,胳臂上力道一沉,只闻得淡淡一缕草木香气,人已经被刘去拉了起来。
她一愣。
却听旁边刘去淡淡笑道,“阿乐啊,师父正要和你说个事情呢。从今天开始,你又多了一位……同门,这张安世如今是师父的学生了,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他,如何?”
这番话的言外之音,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自是从此让刘乐莫再为难张安世之意。
刘乐虽是公主,也娇惯,但毕竟长与深宫,如何会听不懂,一下就羞恼成怒,
“师父,你偏心!你偏心偏心!你明明就是喜欢张安世这个臭小子,看着他欺负我你也不帮我!还有上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设局让人来买张安世必输,人人都买了,偏偏却有人花一千两黄金买了这臭小子会赢,那人就是师父你,是不是?”
“哼,今儿师父还封了他帝聘头一名!”刘乐转过头,越说越委屈。
“好了,阿乐,要不这样,你看你输了多少,回头我让下人双倍将钱赔给你,好么?”刘去无奈,轻哄道,“不过现在你赶紧和你蓉姐姐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师父!”
刘乐向来了解这位太师师父的脾气,说一是一,不容讨价。便眼巴巴看向边上刘文、刘据,意图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