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延寿宫已在眼前,谢灵焉越发谨慎,淳于太后毕竟是西陵屹的生母,精明之心比起她的幼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地望见门前的几名侍卫服饰,正是那日国丧上燕王带进宫的几人打扮,看来燕王与王妃如今仍在延寿宫中。
“站住。”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低沉威严。
一听到这个声音,谢灵焉顿时如被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有些头晕目眩。
西陵炎怎么会在这?方才他不是和西陵屹一行人离开了么?若是他在这里,难道西陵屹又折回延寿宫来了?
心中瞬间转过数道思绪,谢灵焉纵是心内气闷难当,也只能无奈地转回身来跪下,尽力用轻柔的声音道:“奴婢参见武功郡王……”
“起来说话。”西陵炎大手一挥,用力地将她托起。早在火场里她便见识了他手上力道的能耐,谢灵焉只能顺着他的手起身,但下一瞬,西陵炎一个轻扯,已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双臂一环便稳稳地抱住。
饶是谢灵焉再如何沉稳淡定,这时也实在忍不住了,竭力挣扎了起来,“王爷——”
话一出口,谢灵焉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一片暗哑。被压抑着的怒火无处宣泄,难以遏制地在身体里来回流窜,
尤其,还是这个与她全无干系的武功郡王!
头顶上静了一瞬,西陵炎的声音淡淡地又道:“少安毋躁,眼下你且助本王脱身,本王自有赏赐予你。”
二人身处树丛之中,此间离延寿宫算不上近,若是不注意,从延寿宫门前看过来也察觉不出有任何异状。
谢灵焉死死地咬住嘴唇,僵硬地任由西陵炎将她拥住。
她忽然想起天牢里的那一天,西陵屹嘲笑她说,女人能担当帝师又如何。她对这话是不屑的,然而此刻她发觉了这话有一点正确,作为女人天然有着纤细敏感的心,更容易为情所困。
谢灵焉陡然明白过来,如若她不能在此时克制漫天的情绪,如若不能将爱憎厌恶敛入眼底,她仍然无法战胜西陵屹,无法与这个皇室为敌。
这样想着,她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娇弱地倚靠在西陵炎的怀中。感到怀里的人突然间配合了起来,西陵炎眉梢一挑,顺势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炎哥——你怎么躲在这儿?啊哟……”
突然传出的男子声音年轻而有活力,谢灵焉露出玩味的笑容,一听到这个亲昵甚至有些轻浮的称呼,她便立即想到了来人是谁。想不到,堂堂武功郡王竟会被燕王世子追得左支右绌。
她将整个脑袋埋在西陵炎面前,就听到西陵炎轻轻咳嗽一声,燕王世子西陵弘马上又笑嘻嘻地抢白道:“原想着炎哥带我往清都多走走看看,想不到是我冒失了,炎哥恕罪!”接着一阵草木的哗啦声,西陵弘似已走远。
四面又静了片刻,西陵炎轻轻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怀中女子,低声地道:“方才一时情急,多有唐突。”
“是王爷有好计谋。”谢灵焉淡淡回应一声,转身准备离开。西陵弘此刻还在这附近,那么更加坐实了燕王在延寿宫中,她须得尽快寻到机会与燕王接触。
西陵炎瞧见她仓促的侧脸,唇边勾起隐约的弧度,忽然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原来‘小灵子’竟是这般妙龄少女,倒是本王有眼无珠了。”
谢灵焉迅速回头,抬眼果然对上了西陵炎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心中狠狠一跳,这男人,果真生得一副好皮囊。
“王爷方才所言,奴才不敢当。”她站直了身子,抬起头平静地向西陵炎行了一礼,却是标准的宫女仪态,全然看不出曾经假扮太监的痕迹。
西陵炎仔细端详了她,微微颔首,嘴角的笑意渐炽,“非也,本王此言发自肺腑,如此风姿,真乃妙人。”
谢灵焉感到自己的眉梢剧烈抖动了一下,怒气已然上头。这男人先是借她躲开燕王世子,接着又出言撩拨,若说燕王父子皆为轻浮,这人又好到了哪里?
谢灵焉冷笑,略一欠身,淡淡道:“只是奴才不知,武功郡王既然与燕王一系同气连枝,竟用这等手段糊弄疏远世子,若是燕王和世子知悉,郡王该用什么漂亮说辞来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