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时郁蜷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大概实在太累,已经睡着了。
厉逍立在沙发边上,垂下头去看他。
对方睡着了,也微微皱着眉,好像被梦魇住了,睡得不安稳。
厉逍伸出手指,想摸一摸他皱起来的眉毛,对方却被惊醒似的,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意识还不太清醒,看着眼前的厉逍,问:“……你要赶我走了吗?”
他声音很轻,问得小心翼翼,厉逍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还在说梦话。
他一时觉得心疼,又很心酸。
“不,”厉逍觉得喉头发紧,差点说不出话来,他缓了缓,说,“没有要赶你走,不会赶你走,你放心睡。”
他的手指碰上了时郁的脸颊,时郁好像醒过来了,他微微张大眼睛,乖乖地,动也不动,说:“……哦,好。”
他好像总是这样,无论自己说什么,全部都可以,全部都说好。
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真的相信自己吗?
如果真的相信自己,那为什么还会做噩梦呢?
厉逍没有再问了。
他俯下身去,亲了亲对方的额头,然后拦腰将他抱起来,说:“困了的话,就去床上睡,沙发上不舒服。”
时郁在他怀里,身体微微僵硬着,但还是很乖地,连一点挣扎的动静也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种乖顺,如今也让厉逍觉得不太好受起来。
时郁睡这一夜,中途醒了好几次,起初他从梦里惊醒,会不自觉发出呓语,厉逍大概睡得也不是很好,会被他的动静弄醒,然后问他怎么了。
他声音温和,拍着自己背部的手,也充满安抚和担心的意味,但是这样两次之后,时郁仍然连做梦的时候都小心起来。
猫又在他手上丢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他觉得自己又犯了错事,这让他不能再平静地对待厉逍,他觉得惊惧又害怕,厉逍的安抚也让他提心吊胆,他知道对方是看自己太过可怜,所以也会忍不住怜悯,但他不知道如果猫迟迟找不到的话,到时厉逍又会怎么样。
他不敢奢望厉逍能一直怜悯他,一个人如果可怜得太久,不管是真是假,那点引人同情的部分就会渐渐消失,接下来只会令人感到麻木,然后厌烦。
现在厉逍还没有厌烦,但他绝不想再等到厉逍厌烦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