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世界上最纯粹的最坚硬的东西是什么吗?…便是人心里头的壁垒。
但那也是最容易打破瓦解的东西,坚硬的时候千锤百炼也不怕柔软的时候也只要一个微笑或是一句话语便能够迅速的使之消散,所以剑子是很小心的守着的。
世界上最厉害的打击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对于推心置腹之人的背叛。
就像是把心肉捏碎了再用火焰烧成灰以后的感觉…那时候已经没有痛了。
饶是慕少艾一身嫩黄的华衣锦带也无法在剑子漆黑的眼瞳中留下光采,照理说两个都很爱交朋友的海派人物同住一个屋檐下应该是很谈的开的但是却没有。
他和剑子讲话的时候不只一次的觉得很怪异…照鱼孙形容的就像是一只鸭子和一只鸡在聊天,表面上很热络其实根本是在敷衍对方,所谓鸡同鸭讲不过如此。
鸡同鸭讲啊…这种情况真是让他感到郁闷,他慕少艾的魅力又一次踢到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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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子静静的站立在慕少艾精心栽培的花园里面,虽然已经时近秋日了但这处园子里其实并没有一点凉或者冷的气息,似乎是慕少艾的微笑能融化任何一点冷般。
但这样是不正常的…一个拂袖卷起花圃中盛开的艳丽的红色牡丹,这里的春意太重了重到有些不寻常甚至是有些病态的程度,一个正常的花园该有的四季…这边完全没有,只有懒懒散散怠惰的洒落的阳光和和缓的像是睡眼惺忪的微风。
刻意的断绝了所有负面的冰冷阴暗,就如同只剩下阳的太极鱼,如何还是太极?
红色的牡丹花跌落地面四散开来就像是泼洒出来的血,红的那样艳、那样危险。
他看的出来这个神秘的恩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闪躲着他的目光…或者该说是闪躲他的人,他想到就像是遇到阳光的嗜血者那样是一种渴望又恐惧的眼神。
这样子养伤对身体真的好吗?…感觉像是互相堤防着对方。
药师慕少艾这个人脸上的笑纹很深,看的出来他一定是个常常微笑的人…但是在这个岘匿迷谷里他却很少看到药师他为了什么笑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挂着睡眼惺忪的表情,好像不想笑也懒的再笑了…药师的生活懒散的像是打散的珠炼。
又有点像是上了年纪的老骡子,慢慢的走一步一步的踱着。
他们大多的时候都是这样,一个静静的在散步另一个则是在美美的睡懒觉。
终于有一日因为下雨的关系他们一齐困在凉亭里坐到一块儿,因为无聊便拿起黑白子来作手谈,喀的一下喀的一下像是雨打在外头绿的透顶的芭蕉叶上的声音。
这棋盘的棋子适用极冷的寒玉和极温的暖玉所制成的,黑玉是羽人从天山之巅带下来的白玉是鹿王发现的地火精髓,再由朱痕的巧手制成的珠圆玉润的棋子。
少艾晶莹如玉般洁白的手指上掐着一颗漆黑如墨的冰凉棋子,沉吟着该如何在剑子手中白子的步步进逼下杀出一条生路来,另一只手则不时的转着长眉玩着。
现下的局势虽是对黑子的少艾非常危险,剑子却也没有因此认为自己就绝对胜定了,手上握着如温玉般烘的手心暖洋洋的白子,一点也不放松的盯着棋局走势。
忽然的一下雨滴飞进亭子里落在地板上成为一滩水印,慕少艾动了动眉毛…而后像是手痒似的从袖袋里掏出竹制的水烟斗,塞进烟草点燃了抽又抽…解烟瘾。
剑子也停下了脑子里思考攻城略地的方案,像是勾起了什么回忆一般愣愣的看着对面的药师抽水烟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后才说:「我可否冒昧的问你一件事?」
金黄色的眼瞳像是进了水般带着湿润的柔媚,含糊的点了个头。
剑子脸上的表情随即转为严肃,漆黑的眼睛直视着慵懒的金瞳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道:「慕少艾你不是通晓药理的神医吗?为何还会做这些伤身的事呢?」
他所指的便是抽烟这档事,虽说不少前辈高人都会抽烟,但像慕少艾这种神医通常是不会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的,他们理应清楚吸烟所带来的危害才是啊。
你看那云雾多缭绕是锦绣的美好在口,其实毒瘾早已慢慢的侵蚀入五脏六腑。
慕少艾金色眼瞳里湿润的水气越积越多,就像是倒映着夕阳的湖泊一般静静的注视着剑子,良久后他闭上眼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水烟,慢慢的吐出来品味着烟香。
「呼呼…这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呀!有些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还是存在你能理解的范围…但有时候会忽然演变成你无法操作的方向,无法,这事上的变量太多太多了,我毕竟不是神农…这点也是要在品尝过烟草滋味以后我才深刻体会到的,我若是知道了今天会戒不掉这烟瘾啊哪还会在当初去接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