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却不点破,比起她不咸不淡的态度,他似乎更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隔了几步远的厕所灯光暗淡,白炽灯的光线晃了又晃,终于在“啪”的一声过后,宣告寿终正寝。
明雅与他对视了良久突然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备用的灯管往厕所里走,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她已经从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变成十项全能的水电工。
其实几天前厕所里的灯丝已经有泛黑的迹象,她却一直偷懒没换。找了张椅子正要往上跨,身后蓦然伸来一只手。
“我来吧。”
明雅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留意到他的动作,连忙低身去扶椅子。
卓然换灯管的手法不算得娴熟,毕竟打毕业以后,这些小事一直有专人打理。
明雅微微仰起头,由下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就像今天早上,他也是这样面色和缓的看着那个女孩,眼底的纵容令她深思,无非情爱,只是看不懂他的心意。
在感情上,明雅其实与牙牙学语的孩童没什么区别,谁让她一毕业就嫁给了卓然,所以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对男女之间的花枪也是知之甚少,加上她从未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连个能与之对比的男人都没有,所以她很懵,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跟卓然相处起来光是猜他的心思,就比大学考试不挂科都要难。
正待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男人忙活完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按理说她应该跟人说声谢谢,然后倒杯热茶招呼,可明雅这时候脑子还乱着,抿着唇不发一语也就罢了,居然连他什么时候靠近,什么时候把嘴凑过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一道黑影覆在眼前,她这才条件反射的捂住他的嘴,紧接着由手心里传来的温热令她心头一震,连忙收回手:“谢谢。”
她尴尬的沉默片刻,转身要走,手腕一疼,回过神才发现他眼底浮起的血丝。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兑现?”他不满她的疏离,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明雅睁大了眼看他,而后又闪闪缩缩的移开了目光。
把儿子接回来那天他跟她说过,可当初她只以为那是调侃,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他救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又怎么好拿来与她谈条件?
“晓渔……也是你的儿子。”她垂下眼,闪烁其词。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说过的话就这么算了?”他没生气,只是语带嘲讽的说,“既然言而无信,又何必学人在商场上立足。”
明雅脸上的表情一僵,感觉到额头渗出的冷汗,勉强站了站,说:“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想想。”
卓然接茬:“想想?你要想多久?不管你想多久,这个月底我就要带晓渔回A市。”
明雅听到这可被吓得不轻,这距离月底没几天了,他事前居然连招呼也不打就要带儿子走?
她想大声质问,可碍于儿子就在外头,便压低了声音说:“为什么?之前也没听你说要走……”
卓然顿了顿,解释道:“卓氏旗下有个项目出了事故,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处理。”
明雅黯下眼,没问是什么项目,只是咬咬牙的强调:“不行,你要走就自己走,儿子得跟着我。”
“你还不明白?”他拧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她,“那群绑匪既然是冲着我来,那么有一必定有二,儿子不跟我回去,你希望他再被绑一次?”
明雅憋着一口气瞧他,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他总有法子往她的软肋上踩,狠狠的踩!
当天晚上,明雅再顾不得颜面,几乎是蛮横的把卓然推出大门,而那人眼看着天色不早,倒是没挣扎,顺着她的手往外走,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戏谑的说:“这几天你好好考虑,我不介意多买一张机票。”
明雅用力的关上门,心里顿时憋屈得厉害?她后悔不已,当初就该听爸爸的话,这人心眼太多,城府太深,连吃饭睡觉都在算计的人,她怎么斗?光是跟他多说两句就浑身不对劲,更何况是真刀真枪的抢儿子。
明雅心里不太舒服的抱着儿子,不停的思索对策,扳不倒他,她好歹学会自保……
之后两天明雅照常上班,前几个月忙活完之后剩下的事不多,明雅到了下午便无事可做,正好王厉也不在,她琢磨着翘班出去接儿子。
这几天她的生活作息一直很规律,白天上班,晚上有时间带着儿子出去走走,偶尔上上健身房什么的,倒不是没有饭局,可王厉不带她,她不好勉强,毕竟把自己的胃袋当成酒囊子用,任谁也不好受。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两天只要一踏出家门就会感觉到一两道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起初她也以为是她敏感,没往心里摆,而那道目光也没跟几天,约莫在第三日的时候便消失个干净,于是明雅更不放心上了,该吃吃该喝喝,心里牵挂的只是月底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