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能被活活气死!睿平越想越怒,忍不住满目阴霾。方彧却没注意到这些,只打完招呼,他就钻进人堆里去了,此刻正把剑耍得跟朵花一样,左冲右突,剑剑见血,说不出的风流潇洒。睿平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他就这么死了才好,就算要担些干系,他也认了。只是局势却越来越好。他带出来的侍卫中好手不少,因此本来他们两边就算是旗鼓相当,还略占些上风(不然他也不能安心坐在车里),再等方彧这样猛虎下山一般加入了进来,瞬间就压住了那边的气势,很快就摧枯拉朽,把那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战斗结束得很快,剩下收尾之类的工作,方彧就没参与了。他重又回到了马车边,问睿平说:“你也去景和寺?”“……嗯。”睿平定定地看了他一回,不甘地应了一声。方彧还当他是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心中得意极了。只可惜晋平侯府的车队眼看就到跟前,并没有留下多少时间让他好好嘚瑟一番。因此他只恋恋不舍地丢下了一句:“那我们回头寺里再见。”随后就忙忙地回去了方老太太的马车旁,舞手弄脚、挤眉弄眼地督促着大家不要吱声,赶紧快快地过去。这么一摊子铺在这里,绕路是必须的了。老太太未免就察觉出了不对,闷闷地在车里发问:“彧哥儿,刚才前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没什么,只是有一户人家惊了马,车子暂时动不了了,所以需要我们稍微绕一下。”方彧面不改色地扯谎,挥着手又催大家赶快,同时牢牢地盯着马车前面和旁边的帘子,不让它们有被掀起来的机会。老太太也是想不到别的,一时间还真被他糊弄住了,马车在大家的簇拥之下,风风火火地就离了这里。“不是,他们就这么去了?”堂堂静王殿下在这里,竟就这么视而不见,一众王府侍卫看得是目瞪口呆,青茗也万分地不解地发了问。“他……”睿平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是怕惊到老人家吧。”这样的场景实在太惨,方老夫人又有些年纪了,很难说受不受得了。为着祖母的身体,他就担了这干系又怎样?横竖他刚才出过手,占了份功劳,自己也不好计较什么。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昨天还跟他称兄道弟来着。盯着方彧渐渐远去的背影,睿平看他的视线头一次带上了温度。只是一转眼看到了那辆马车,他的眸色忍不住又暗了下来。此番他们两边都是低调出行,用的只是普通不打眼的马车,还正好一个颜色,乍一看就是一个样子的,再加上所带的人数目也差不太多,极容易混淆,所以果然是因为方彧,他才赶上了这场无妄之灾吧!偏他还不能说什么,甚至不能给京兆尹压力,真把事实真相给查出来。虽说想要方彧命的可能远不止一拨,抓住了一个总还有旁的,可总有个杀鸡儆猴的效果在那里,万一吓到了其他人怎么办?他还指着他们再接在励、乃至变本加厉呢,眼下能兵不血刃解决方彧的办法就只剩下这一个了。但这么一来,自己竟就只有闷声不吭吃下这个大亏!想到这个,睿平不由大感扫兴,恹恹地吩咐青茗说:“回吧。”“怎么,殿下不去景和寺了吗?”青茗一愣:“方大公子不是说好了在景和寺等您?”我管他去死!睿平冷冷地在心里嘲了一句。方彧可不知道自己被放了鸽子,都快晚上了,还在那等着呢,孤身一个,巴着寺庙的山门,简直望穿秋水,好不凄凉!当然,他是有目的的。在被自己救了的对象面前抖威风、显摆救命之恩什么的还是小事,他很有可能遇到一个跟自己一样倒霉会被暗杀的对象啊,不趁机交流一下心得体会怎么行!就算几率不大,就算彼此都比较矬没有太好的办法,也总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是,没准就会有什么收获,能收拾掉暗地里的那起子小人呢!退一万步讲,互相吐吐槽,那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只是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没把人等到,方彧难免也有些焦躁了。在他的逻辑里,这种命案是一定要让衙门里知道的,当时那处距离城里非常不近,一来一回,再加上了解经过,查验尸体等等,的确是要好久,可从大上午的一直磨叽到现在……说实话,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到底是古代,办事效率太特么渣了!”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方彧忍不住在喉咙里抱怨了这么一句。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天色,这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山里头夜路可不好走,万一那边得到了消息,再派上一波人来……话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同命相怜的哥们,他可不能让他死了!方彧跺了跺脚,打算下山去迎上一迎。正待举步,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了一点他期盼已久的动静。不多一会儿,一队人马出现在了方彧的视线里,但并不是他期待的那一拨。小小失望了一下,他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上前打听:“喂……”“大胆!”几是立刻,车旁的侍卫就都把剑从剑鞘里拔出了一半,异口同声地喝了一句,压根就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的意思。方彧不由一怔。“那什么……”一头回过神来,他不禁无语地捏了捏鼻子,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走去:“我就想问个话,不至于这个样子吧?”谁还不是达官贵人了,在普通小老百姓面前抖抖威风也就算了,对着他这个晋平侯装什么逼——虽然他这个晋平侯只是将来时的。而听了他这样的话,那些侍卫的反应却只是把剑更拔出了一些,其中有一人更是大声阻喝道:“止步,再往前走,斩无赦!”矮油,偶好怕怕!方彧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毛,偏又往前走了一步。“哐——”对面所有长剑,顿时全部出鞘,局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似乎稍有不慎,就是一场恶战。方彧心里有点发毛了。这特么到底是谁啊,这么牛逼?就算是国公里的哪位,那也一样跟他同殿为臣(还是将来时的),没道理就能在他头上拉屎不是?“咳。”这时候马车里钻出个人来,他瞥了方彧一眼,身形突然顿了顿,随即就冷了脸,口气不佳地训斥起那些侍卫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给我把剑收起来!现在可是在景和寺里,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是!”阻喝方彧的那个侍卫立刻躬身领训:“属下鲁莽了。”接着又听到一声齐齐的“哐——”,那些剑全都回到了鞘里。“见笑了,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太容易紧张。”那人下了车,三步两步走到了方彧的面前,笑问他:“你刚才说要问话,是想问什么?”“哦。”方彧认真看了看他的脸,只看出他大概二十几岁,实在没能想起来是谁,也就不管了,如实回答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之前路上遇到过跟你们差不多一样的一个车队吗?嗯……人数应该已经没你们这么多了。”“并没有。”那人摇了摇头:“我们在路上没遇到过任何人。”“这样啊。”方彧脸上不由露出些失望。“怎么,你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吗?”那人关切地问。“也不算。”方彧挠头:“我甚至都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说起名字,”那人笑笑:“我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方便告诉我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