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向纪晓芙道:“晓芙,你也用不着怕。你爹爹心里想你得紧,只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待我去劝劝他。他究竟是你父亲,怎会真要你走?”说罢向杨逍点点头,回入纪清的卧房。
杨逍替杨不悔解了穴。杨不悔虽有许多疑问,但也不敢再说。
张无忌眼见他们走了出去,叹了口气,道:“纪老英雄,纪姑姑很挂念你啊。你这样待她,未免……”说到这里,想到他年纪较自己大得多,又是病人,自觉出言太也鲁莽,便即住口。
纪清见他是个陌生少年,心中固然恼怒,终究好奇占了上风,道:“你这孩子是谁?”
这时方柔走了进屋,道:“清哥,便是这位小医生救了你。”
纪清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也感到不时有人在给自己诊治,但总是并无效用,直至今日,才觉苦楚稍减,想来便是他的功劳,当下说道:“小兄弟,这可多谢你了。你姓甚么?令尊令堂是谁?”
张无忌答道:“我姓张,先父是武当派的第五弟子。”
纪清“哦”了一声,道:“你是张翠山的儿子。张翠山好得很啊,武功既高,人品也很不错。就可惜自甘堕落,娶了魔教妖女……”
纪晓芙站在门外,听了这句话,心中一沉,暗想:“爹爹果然对门派之别看得甚重。”看了杨逍一眼。杨逍也正看着她,两人眼光一触。
这时张无忌气往上冲,大声说道:“我妈妈不是妖女,她待我爹爹、待我都很好。反倒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逼死了她和我爹爹。”
纪清一怔,喝道:“你说甚么?”刚说了一句,忽觉脑中一阵晕眩。
方柔急道:“清哥,你身子还没复原,可别动气。”
纪清“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张无忌等了一会,听他呼吸渐渐平稳,竟又睡了过去。
方柔道:“小兄弟,你跟我出来罢。”
张无忌答应了,两人走出门外。方柔向纪晓芙道:“你爹爹睡了。等他醒来,我再劝他。”又见杨不悔站得过久,支持不住,神色已颇为疲倦。张无忌和杨逍倒还勉强。于是说道:“诸位远道而来,想必累得很了,歇一歇罢?”说着叫来家仆,引他们到后进厢房中休息。
纪晓芙待要回自己房中,方柔低声道:“晓芙,你随我来。”
第9章忆得当年逾我墙
纪晓芙随母亲到了一间僻静的厢房之中,心中忐忑已极。方柔闭门关窗,这才拉着她手坐下,问道:“晓芙,你明明白白地对我说,你同那位杨先生好了,是不是?”
纪晓芙心中虽有预感,但仍是吃了一惊,霎时间只吓得脸色雪白,随即红潮涌上,不知所措。
方柔叹了口气,说道:“他那样瞧着你,你也是那样瞧着他。我一见你们俩,就明白了。”
纪晓芙低垂了头,说不出话来。
方柔又道:“你怎么识得他的?”
纪晓芙见事已至此,再也无法隐瞒,轻声道:
“是在那一年,师父得知了天鹰教王盘山之事,命我们师兄妹下山,分头打探金毛狮王的下落。我向西行到川西大树堡,在道上遇见了他。他身穿白衣,相貌很是英俊。从那时起,他便跟上我了。我走到哪里,他跟我到哪里。我常见他默默瞧着我,我真不知怎办才好……”
方柔微感诧异,心想此人行事未免太也无赖,道:“他跟着你?”
纪晓芙低声道:“是。”接着说道:“我初时想他总会厌的,便不去理他。后来见他仍是不走,便怪了他几句。他说他实在冒昧,可是心动神迷,难以自己……我听不下去,出剑刺他,想叫他别再说,反给他夺去了长剑。他武功这样高,我怕极了,可是,可是也不禁佩服。
“第二天早晨,我在店房中醒来,见到长剑就放在枕边。想是他趁我睡熟了,到我房里,把剑送了回来。我原先只当他是个好色之徒,见他并没趁机轻薄,便不这样想了。”
方柔眉头微皱,心道:“此人的所作所为,似乎也称不上好人。”但见女儿满脸红晕,神色似羞似喜,这话便说不出口。
“他送回了剑,却又跟上了我。我不敢跟他动武,只有求他别再跟着我。他其实并不坏,我心里是知道的,可我怎能跟了他去?不曾想他……他见我不肯同他一起,便带了我回去,回昆仑山坐忘峰。”
方柔“啊”了一声,道:“他怎么这样……不讲理?”她本来所想的言语并非如此,但说到一半,终究改口。
纪晓芙难以回答,脸上一红,续道:“途径光明顶时,有人跟他起了争执……”
方柔一怔,问道:“光明顶?是明教的总舵光明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