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发现是镇宇,文易着实吓了一大跳。「镇宇,你怎幺在这里?」「我刚好经过你过来一下。」霸道的口气完全不容人拒绝,文易对秦少钧苦笑以表达歉意后,走向镇宇。「最近你都没来我那?」霸道的口气正是文易记忆当中的样子。镇宇长的高他二十公分,文易必须用艰难的角度扬着头。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奇怪,再怎幺气恼他的无情,但仍会眷恋他一点点温柔。所以当再次相逢时,看到的是对方的无情,让文易有点懊恼。「还没回宿舍?」文易轻轻的问。「我去哪里要你管吗?」「今天心情不好?」「我心情好不好跟你有关吗?你要来安慰我吗?你以为你是谁,不过跟我上了几次床就管起我来啦?」镇宇今天好象格外不同,一见到文易就发了一顿脾气!文易尴尬的回头看看秦少钧,想来刚刚那些话统统都进了他的耳朵。秦少钧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镇宇。文易一点黯然慢慢浮上心头,镇宇才不会管他的尊严,不管他在朋友面前会不会泄露自己喜欢同性这件事。镇宇不在乎的事情,文易还是介意的,他尴尬的看少钧反应,后者脸上淡淡微笑,没有多大的惊讶。「少钧,你等我一下」「不用等了,你跟我走!」镇宇拖着文易,不管他的意愿就要拉他走。文易急急的拖住镇宇,歉疚且犹豫的说:「可是」「可是?」「我有朋友,我们约好要念书,现在只是回教室拿个东西,还没有念完。」文易用力挣脱。他不能够因为镇宇一来就拋下原本的约定,这是他自己的原则问题。「连你都要反抗我吗?」连文易也不想理他了?本来以为文易只是忙了一点,所以没有来宿舍,几次在图书馆撞见他跟朋友在一起,却开始让他在一起来。冷翔够独立、够冷静,从以前到现在都保持一段距离,所以今日的反目早已经有前兆,但文易呢?他只是一个承欢膝下的宠物,有什幺资格决定去留?恶意的在脑中想着,镇宇冷笑:「你到底来不来?」料定文易不会违逆他,他没这个胆子,但文易却说:「对不起,我今天没空。」他认真的模样让镇宇有种陌生的感觉。他放开文易的手,淡淡一笑:「今天没空?」笑容当中有威胁的意味,文易最受不了这种恐吓的笑容了,姑且不论镇宇的本质是孤单寂寞的,但他外表显露的危险感却常叫人害怕。文易不怕,只是担心两人关系越弄越僵。正想要屈服,身后的秦少钧上前一步,有点恼怒的开口:「文易都说不去了,你未免太强人所难!」。「我有叫你发言吗?」「少钧,他是叶镇宇。」几乎不用帮镇宇做介绍,只要报出名字,秦少钧就知道这是名满翔鹰的危险人物,传言中打架闹事什幺都有他的份,但因为家世关系,一件件都变成悬案。「文易,你干嘛跟这种人在一起?」「我」「文易跟谁在一起又关你什幺事?难道你也要参一脚?」「我跟文易是朋友!」朋友?这到底是一种什幺关系?镇宇的身边没有朋友,从来不了解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感觉。「文易,你自己选择好了!我才不管呢!」镇宇一转身,不在乎的走开。「镇宇」分不清自己对于镇宇的轻易放手是开心还是失望,文易呆呆的看着镇宇走开,他一刻也没停留,很快消失在眼前。他放了这幺一大片天空让文易自由的来去,可是却让他觉得好孤独。「他是谁?他是你的什幺人?」听到这句问话,文易尴尬起来,镇宇对自己过份亲昵的言行,都不像是对待同性的举止。文易为难的回头,看到少钧不带偏见的眼光,他纯粹只是好奇。「他是我的恋人。」文易没有选择说谎,他说了实话。不习惯说到「恋人」这个名词,文易的脸终究还是红了起来。「是吗?你是同性恋啊?」「是啊!我喜欢男人!」「就算是恋人,也不可以任性到管你的行动、拘束你的自由,不顾你的颜面!这种人外表骄傲任性地讨人厌,内心又空虚无聊的让人不舒服,你瞎了眼睛啊!跟这种人在一起不会有安全感的!」真厉害!才见一面就把镇宇的个性说的这幺完整,当初文易可是被他迷惑了许久才弄清楚他的本质。文易失笑。「你不奇怪我喜欢男人?」「还好啦!是吓了一跳,不过很难想象你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模样,可能是小鸟依人吧!」秦少钧边说边比划仿真两人的身高差距。觉得受侮辱的文易瞪了少钧一眼,发现他在开玩笑后,反倒不好意思,跟着他呵呵笑起来。可能他是想要减轻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吧!这份体贴让文易感动。不过秦少钧提醒道:「你还是跟他分开比较好!」分手?是吗?一个想法一旦扎根之后,就开始成长茁壮,慢慢成形。因应观众的人数,辩论比赛选在大礼堂举行,现场挤了满满的观众,翔鹰的、青萝的,还有一些外校学生,各种颜色的制服充斥在礼堂当中。「一九四八年,金赛大师定义同性恋为一个与自己同性别的伴侣有肉体的接触,并且达到性高潮的人,天主教的教义在于,他们在肉体上的接触,已经严重的违反了天主教的本质,违背了他们对神的信仰」「请注意,那只是性学大师自己宣称的定义,同性恋绝非他所定义的如此狭隘,同性恋可以是一种性喜好,是属于内心层次的行为」一辩、二辩、三辩,一大堆话语在致远的耳朵旁边飘过去,他都没有在听。他的脑袋塞着一大堆于心对他的不满,还有自己的歉疚与反省,他没有怪于心去找镇宇,都是自己太过疏忽他。尽管如此,嫉妒的感觉挥之不去。于心,我该怎幺挽回你?「致远,要轮到你了。」旁边的莫印杰推了推致远。「知道。」致远点点头,把心思放回眼前的笔记上。轮到反方结辩,他站起身来,摆出优雅的姿态,发出清晰流畅的声音:「我们不反对正方所说人生而平等,有权利去追求自己所要的生活」莫印杰在底下冷笑一声,提醒道:「他们没提到这个论点。」致远连忙改口:「但重点在于,他们身为神的子民,他们以神的传播者自居,哥林多前书六章10节把同性恋行为与淫乱、拜偶像、奸淫、偷窃、贪婪、醉酒、辱骂和勒索定为不义,不义之人不能承受神的国」同性恋与淫乱同罪吗?同性恋就要背上不义之名?致远心中掀起波澜,他跟于心一样讨厌这些理论。可是这是工作,他不能抗拒,言不由衷又如何,只要能达成任务即可。马基维利说过,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一切行为都可以合理化。持续滔滔不绝的他用锐利的眼神环视台下,专心聆听的群众让他志得意满,而不刻意寻找的眼光却赫然发现于心的身影,他夹在旁听的人当中,皱着眉头聆听。他以前最讨厌来看这种沉闷的比赛了,所以致远没有料到他会来。他一时间分了神,看进于心的眼眸,每天他们依然朝夕相处,在同一个教室当中上课、进出,而今却形同陌路。这一切都在致远的计算当中,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竟是如此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