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伤害小雪。”杨持的目光落在傅掩雪身上,尽管他们之间的心意永远无法相通,他也不会做出任何有悖于心的决断,“从前,现在,将来,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
傅掩诤说话的语气不重,可依然具有浓重的压迫气息,他打量着杨持,就像打量着无数个曾经考核过的人们一样。只是这一次,他需要衡量的并非杨持的工作能力,而是一颗不会背叛自己弟弟的、纯洁无瑕的心。
“在关于小雪的事情上,我从不说谎。”杨持的回答,既像是对傅掩诤的承诺,又像是对自己的呢喃。
“是吗?”傅掩诤淡然反问道,“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抛弃小雪。”
杨持浑身一僵。
傅掩诤却依然是那般云淡风轻的语气,只是说起来的,是杨持不要想要回望的往事:“小雪保护你,不让我调查你,我当然尊重他的意愿。但你的名字掩藏不住,我自然也就想起来你是救了小雪的人。当初,你本来有机会出山陪着小雪,可你把机会让给另外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对小雪的欺骗和蒙蔽?”
傅掩诤的双眸深沉,并非如傅掩雪一般的秋水灵动,更似一汪潭水,深不见底。
“如果站在歌功颂德的角度,我很赞赏你的无私和付出。但是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点,你能履行方才的诺言。”
杨持木讷站在原地,不知傅掩诤何时离开。
他曾经认为只需要做出无愧于心的选择,那便是最好的安排,可傅掩诤说得不错,他的确成全了自己,而“剥夺”了傅掩雪了解真相的权利。
只是,现在再谈论这些,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没有陪伴傅掩雪长大,当然也没有获得被爱的资格。
而他放弃这一切的那一年,也不过是在懵懂青涩的,人生的第十一年。
傅掩雪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杨持照顾了他一天,第二天便有了极大的起色。
尽管杨持得知了是傅掩雪给杨舒景拉的关系,但是他并不会挑明,站在傅掩雪的角度,为杨舒景做这些事是理所应当,而他就算说出来,也不过是自讨没趣,难道还指望傅掩雪为他去易寻笙面前说两句吗?
杨持自知并非得了气运的小说主角,便不会做白日梦。
倒是傅掩雪,得知自家大哥来过之后,神情变得些许怪异,又连忙追问杨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杨持吹了吹热汤,确保不会烫伤傅掩雪之后,才掐头去尾把和傅掩诤的对话内容说了一遍。
傅掩雪欲言又止了好几遍,最后只是摸了摸杨持的脸。
那双眼睛,不知道看的是杨持,还是透过杨持在看别人。
杨持在家陪了傅掩雪两天,第三天一早杨敏敏打来电话,问杨持有没有空闲,说临近端午,想要和杨持一起过节日,又说他们这几日承蒙石杏哥哥照顾,想要给神秘“姐姐”当面道谢。
傅掩雪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约莫是那天大发慈悲,挥挥手就帮了这个忙。拒绝孩子们的要求是如此过分残忍,杨持思来想去,还是在早餐时试探了傅掩雪几句,果然,傅掩雪只说了不必这样麻烦,他不需要特殊的感谢。
杨持免不了失落,到画廊门口才勉强调整好状态。
向繁和安盈今天都不在,画廊中的氛围更为紧张,杨持换了新身份,换了新工位,这一切都像是成为杨舒景谬论的佐证。窃窃私语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嗡嗡嗡无孔不入,又在杨持转过眼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杨持没心情计较这些闲言碎语,生活上,光是为了傅掩雪和孩子们的事情就足够他挂念,而工作上,最后、也是最艰难的一步——易寻笙——他还没有攻克成功。
孟堪给出的主题是亲情。这道题看着简单,但是鲜少有画家能够精妙地描绘出亲情的复杂本质,而易寻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易寻笙的确有着人们固有印象中的“天才通病”:冷漠、古怪。
想要用小恩小惠来打动对方,大多数时候只能适得其反。
那么……只能找出对方的“需求”。
易寻笙这样的人不会缺钱,便只能从其他的方向进行攻破:原生家庭,人际关系,自我突破。前两个领域,以杨持现今的能力尚不能接触,那么,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