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到了。”“哦,我知道。你在这儿守着。”“是”明白少年仍忌讳着他,癸仲说完就跃上房梁警戒。密室入口在书房桌案后面,蹲在房梁上的死士悄悄用余光看着少年转动机关,小小的身子一点点消失不见。癸仲忽然有种感觉,好像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怎么会这样?隐藏在阴影里的死士自嘲地笑了——他不吝啬于露出表情,只是哭也好笑也好都没人关心,久而久之,就懒得再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他查探过这间很小且只有一个出口的密室。说是密室,到不如说是牢房。他看着少年进去,又怎会等不到人出来?下|身那里因为长时间带着枷锁而有些刺痛,癸仲皱着眉改蹲为坐,右手仍压在腹部的暗袋处,左手却悄悄隔着衣服挨上了被器具锁住的那里。木制的器具设计得十分精巧,于排泄无碍,却再做不了别的。安静下来的时候,红衣的小人儿总会从脑海中浮出,一点点挑动着他那颗快干死的心。而这时,下面要硬不硬的痛便会将他唤醒。这两天他们都忙,主子没再要他的元阳,是以癸仲自己也没机会看到那里的全景。死士用左手拨弄着他可怜的小兄弟,暗自担忧那里是不是已经破了皮。不知道……主人饿了没?忽然,远处传来被刻意压抑后的脚步声。云翔山庄有规矩,仆人走动时不能无故放轻脚步,违者重罚。而这声音……显示来者众多,且实力良莠不齐。索性脚步声离书房尚远,癸仲按捺下不安,掠到地上轻轻敲了敲封住密室的石壁,再度隐藏起来。☆、引诱34引诱“阿英姐姐~骏儿进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斗室内,少年甜美的笑容无人欣赏,可他依旧灿烂地笑着——哪怕凉飕飕黏糊糊的触感直从脖子传入脑海。“小混蛋!为什么抓我!”听见脚步声,阿英咒骂起来,她的声音清脆灵动,再无半点初见时的柔弱感觉。——哼,果然是装的!因为爱人的喜好而刻意改变自己,哪怕潜移默化几乎成了习惯,可在紧急时候仍会露出本性。少年想着,有些为她不值。“我是救姐姐啊,昨天你差点儿就被李师兄抓住呢。别忘了姐姐你可是害死了郑泽哥全家的凶手哦~”许骏说完,就发现脖子上的威胁没了——就算有他也不怕。普天之下或许有他控制不了的虫子,可例外并不包括刚刚女子放到他脖子上的这只!死士将人送来这里时收缴了她的武器,但这虫子……修习秘术之人多半有让旁人无法发现的办法。用毒虫来威胁自己,有意思。“害死阿泽哥的事我会负责。”密闭的房间内,阿英的声音变得沉闷而颓丧,哼道,“别装了,你到底想要什么?”“郑少爷玩弄了你,你却要为他偿命,姐姐觉得值?”相比而言,许骏软糯的声音轻灵中带上了魅惑,徐徐道,“虽然骏儿不清楚是哪一种,可姐姐你为他种了本命蛊吧?”“你怎么知道!你——你到底是谁?”本命蛊需要下蛊人在幼年时就日日以心血喂养,从不轻易示人。此种蛊虫往往有其独特的属性,因此不易为人所察觉。等成人后,蛊虫与主人几乎融为一体,不需驱使就能为主人办事。但由于饲喂困难,一般都被蛊主人用来保命,极少会将其下给别人。许骏虽然是由蛊虫修炼变成人,对这些常识风俗却知之甚少。本命蛊的事也是他小时候尹蜚当故事哄他的时候说过。不过这些……小虫子从未想过告诉别人,他只是抬起下巴装作不屑道:“苗女擅长用蛊,姐姐难道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山盟海誓亦比不上情人的蛊,可你既然对他下蛊,为何不告诉他?”“我说了,”阿跃颓废地靠上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可他不信。他说我……是疯子。”许骏还没开始套话,阿英就说了下去。她情绪平稳了许多,除了神色依旧黯然,就像讲着别人的故事。“之后就和我告诉你的一样,他要我滚,还要仆人杀我——我气得走了!但……但是我想回家,可我更想他——我没走到家就回来了!一回到开封,就听说郑家得罪了什么人,他也受了重伤,我当然要来看看。哪知道会是你们的诡计!他……早就死了吧。”阿英故作洒脱的感觉让许骏心里发涩,少年不顾及男女有别,轻轻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告诉你也无妨,那蛊我三岁的时候就练了。阿娘说男人和我有了关系它就会转移到男人身上,可防百病,强筋骨。若男人再与别的女子发生关系,蛊虫就会饮尽二人鲜血,身上却看不出一丝异常。”“没这么简单吧?”少年收回手,语气里忽然带上了嘲弄,“郑家可是被灭门了呢。”“我……我不知道毒素怎么会流出,我没想着害人!”“如果你家情郎抱过你后,再要很多女人……”许骏说着,想起了乱坟岗那具被癸仲挖出的女尸。干枯的,没有腐烂的女尸。女人真可怕!还好癸仲——我干嘛想他!“你住口!”“如果这样,少量的虫卵、毒素从每个人体内排出来,汇聚在……水里,人一多,毒素聚集,虫卵繁殖。再加上宅院里的人血脉相连,蛊虫对与寄主相似的食物又有特殊的偏好。这么一来,灭掉全家也合理吧。阿英姐姐你说对吗?”“我——你——”明白女子已经心神大乱,许骏正待继续引诱,却听见头顶传来云翔山庄通用的暗号,心里一紧,咬牙道:“郑泽不值得你为他偿命,有人来了,我先带姐姐逃出去!”“我不走!”女子听见敲击声,脑中也多了几分清明,冷冷问,“你想要我什么?云翔山庄少主私自囚禁杀人凶手,若说出去……”“闭嘴!”许骏双拳紧握,同样冷冷的回答,“我从来不是什么少主,想救你无非看你可怜。你若再不领情,我杀了你拎着尸体出去也没人会说什么!”“那你怎么不杀我?”“我……我师父是苗人。我想学虫蛊之术,师父不了解这些,我想让你教我。”“放屁!”“干爹有儿子,我虽是他义子,外人因他而敬我畏我,可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工具娈童!我……想变强,想得他器重。姐姐能帮我吗?”忖度时间紧急,许骏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始了感情攻势。眸中的水汽越来越浓,那双眼在漆黑的房间里竟也能有几分迷离魅惑。“你……你别哭,我跟你走,但我现在教不了你!你也别想拿这个害人!”“谢谢姐姐~”许骏露出大大的笑容,拉住阿英的手就要出去,可刚挨上密室机关脸就沉了下来。外面,有人。癸仲刚回到房梁,紧接着就有人冲进屋来——一身袈裟的那人正是原先和主子见过面的净远和尚!癸仲心里一惊,这和尚能避过他的侦查武功必然高出他许多,冒然行事只能给主子添麻烦,可再拖延下去,等人到齐了情况只能更糟!他能这么快赶来,很可能是刚刚报信时发现了异常,也可能……这人首先怀疑书房,赶在他后脚进来不过是凑巧。癸仲潜伏着,紧紧握住从暗袋中掏出的细小暗器,拼命想着对策。因为害怕被发现,癸仲不敢直接盯着和尚,可当和尚一点点靠近桌案时,他还是忍不住咬住下唇看过去。“谁!”随着一声厉喝,四散在外寻找的人都朝书房奔来。癸仲当机立断,掏出一把暗器射向冲进门的人,在众人退却时上前与净远缠斗起来。好在他们要顾及净远的威严,躲过暗器的众人见他与净远打斗便不再上前,只在周围警戒提防。癸仲此时只能庆幸自己还是死士的打扮,暗器毒药也都还在,即便被擒……也连累不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