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启唇,话还没说出口,齐琚抢先拆穿:“别跟我说你要回去睡觉,你从未在丑时之前睡着过。”
“你怎么知道……藏我床底了不是?”
“那是我平时的作息,今日跟薛小姐读了半日书,实在困得慌。将军——我没骗您。”
她撇嘴撒娇,然齐琚不为所动。他清空桌面放上一沓青纸,拎过秦意扔在椅子上,随手从珊瑚笔架取下一支紫豪笔,强硬塞进她手里。
而后,他退至一旁研墨。
紫玉白檀狼毫,如此贵重的笔攥在秦意手里,她只觉重如泰山。
在齐琚催促下,她颤颤巍巍写下一个字,歪歪斜斜,惨绝人寰。
“这是什么字?”
“钱。”
齐琚听到回答,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不该对一个见钱眼开的财迷心存幻想。
“除了钱,你脑子里还装了些什么?”
秦意无暇多想,脱口而出:“饭,和床。”
烂泥扶不上墙,他倍感无语摇头,一掌拍在她后腰纠正坐姿,掰着手指更正她的握笔方式。
她手抖不止,齐琚握住她手背平稳运笔,温声分享写字技巧。
秦意木讷点头,其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微微偏头斜视,压在她左肩的手掌,像如来佛的五指山,几乎令她无法喘气。
纸上倒影耳鬓厮磨,发钗流苏因他的话语声轻轻摇晃。
唇瓣不经意触碰到步摇上绿珠,齐琚愕然凝眸,视线定定落在她一颤一颤的睫毛上,呼吸愈发粗重。
“将军,我们的距离太暧昧了……”秦意不自在抖抖肩膀,往他反方向倾身。
他脸上晕出一抹绯红,犹如桃花落白雪。齐琚忙撤回左手,掩袖干咳缓解尴尬。
瞧见他脸红,秦意忍不住笑。过去一个月里在装大尾巴狼,现下原形毕露,原来纯情少年郎。
她不禁慨叹,年轻真好,永远英雄主义,永远相信天道酬勤,永远追求死生契阔的爱情和遥不可及的梦想。
“你笑什么?不许笑!”齐琚捂住她的嘴,沉声道,“把这个字摹一百遍,没练完不许睡觉。”
“好好好,你不尊老但我爱幼,姐姐勉为其难,惯一惯你。”
按照原主年纪,她比齐琚小两个月。可按照真实年纪,她长他五岁半,齐琚于她而言,可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么?
齐琚轻蔑哼一声坐到对面,边看公文边督促她练字。
秦意抓着毛笔,有模有样模仿他写下的沧字。
不出半刻,她开始乱涂乱画,把青纸当成宣纸画水墨。
余光瞥见齐琚专心致志的眉眼,她偷偷摸摸用左手围出一片空白处,换成拿水彩笔的手势,在纸上勾勾画画。
画完最后一笔,她总觉着缺了点东西,遂在他眼角添了一朵桃花。
俏,真俏。
她憋笑憋得脸色潮红,发觉齐琚看过来,迅速趴下盖住即兴之作,捶桌大笑。
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