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醒了,是跟他一样,彻夜无眠。
昨夜回来,灯没来得及点上,她就被齐琚从后方紧紧圈住。他在她耳边没头没尾说了句“是我”,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心里藏着伤心事,秦意想问,问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不问,他自己一个人搁那拧巴,谁都不好受。
纠结来纠结去,天亮了。
秦意蜷起双腿,郁闷抱紧被角,不搭腔。
齐琚不明所以,侧身环住她贴近,吻了吻发丝,说话鼻音略重:“我不知从何说起,你想问便问吧。”
“不想。”秦意掰开他的手,往床边挪一寸,闷声咕哝,“我早知道了,不明白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狗皮膏药伸手把她捞回身边,下颌抵在她肩上问:“你早知道?几时猜到的?”
早在她知道明德太子叫沈珣时,结合皇帝对他的态度和莲岩寺的祈福挂牌,就已猜到一二。
而烦扰他的原因,秦意也有点头绪。
“你无非是为要不要认爹这个问题心烦,有那么复杂吗?”秦意想当然,“多一个爹多一条出路,只要你们之间没有杀害至亲这种血海深仇,就没什么可纠结的。”
齐琚蹭着她耳廓轻笑:“他不值得我纠结,我是为你纠结。”
皇帝煽风点火,闹得流言沸沸扬扬,届时明面上认不认爹,已由不得齐琚决定。他只是担心身份暴露后,重重危机接踵而至,护不住秦意。
如今在北境倒还好,回到虞都那龙潭虎穴,他们的手段只会更毒辣。
逝者已矣,生者才是首要考虑因素。
他深知想要为母、为兄报仇雪恨,势必要卷入这场夺嫡之争。他迟迟下不定决心,给不出皇帝一个答复,正是因为身边有个人,比报仇、比世间一切,都更加重要。
耳畔呢喃细语,温热的气息溜进耳中。秦意此时脑子本就不甚清醒,听得云里雾里,品味许久才将信息成功转化。
“齐沧沧,你其实……唉,算了。”秦意无奈叹气,“睡会儿吧。”
刚合上眼,便听外边士兵禀报,乌图大将乌木克率三万军攻打北门。
齐琚匆匆跳下床穿衣,扯过甲胄抓起头盔冲出门。
走出两步,他突然折返掀开帷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泱泱,等我回来。”
“好。”
生逢乱世,连道别都显得极其奢侈。秦意睡意全无,在他走后没多久,也跟着爬起来,继续捣鼓蜗居模型。
午后,她将样品导出,进行实体检查。
院中堆着一个长方体,长十米,宽五米,高约两米,内部空间划分成三块区域,两个仅能容纳一张小床的房间,和一个简易厨房。
“什么?这芝麻大小的地方,住两户人?”程希膛目结舌指着方盒子。
秦意钻进蜗居走一圈:“条件艰苦,用来暂时栖身而已,长期居住当然不行。”
选用轻便木结构搭出框架,充当墙的板采用优质木材,桌椅床等必备家具直接焊在墙或地板上,有效避免搬运时造成碰撞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