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切身体会,更是觉得漏洞百出。一口流利官话,冒充是山匪?所有黑衣人都驾马,会追不上两辆盛满了人的马车?更何况他还故意嘱咐了车夫,只要快一点驾车就行,完全不必逃跑似奔命的速度。演的真烂,还不如小丫鬟的腹语和表现。想到这里,江洛玉无声的微笑着,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骤然停了自己的脚步,就站在山顶上遥遥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山下小路上已经停下来的马车,还有马车旁正在出演的一场没了重要主角的闹剧。若真是山匪,刚才问完话,就应该将他掳过去,或是直接杀掉灭口,而不是故意留下自己有备无患,想着要留着自己给那堆马上要来的“救兵”作证。戏演到这个时候,他还真想看看那些假冒的山匪快要追到马车的时候,按着前世的剧本“怡巧”遇到甄氏派来的救兵时,掀开马车帘子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要保护的逍遥王世子,设了这场局为了让他未进府之前便感激的甄氏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定然很是好看,他都忍不住马上要去郡王府内看个清楚了。此时自己抄了近路,翻过了这座山后,就快到处在大泷帝都的官道。再坐上马车小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处在帝都西北方向的郡王府,江洛玉眯了眯自己黑玉般的眸子,刚准备抬步接着向前走的时候,远处就传来了几声喧哗。抬眼望去,不远处的一条闪着粼粼波光的小溪周围,一个雪白的身影正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乌黑的发丝已经在不断的奔跑中散了开来,看不清来人到底面容几何,却隐约察觉到单薄身躯上含着不屈与倔强。在那个雪白身影后的不远处,有几个家仆模样的成年男子手中拿着棍棒等东西,看见前面的身影终于缓下了脚步,就连忙骂骂咧咧的朝着小溪处跑去,声音吵嚷的让在不远处站着的江洛玉骤然沉下了脸色。“兔崽子,你倒是能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跑不动了吧你……”“兔崽子真他妈跑的远……居然带着我们在山上溜了一圈!累死大爷我了!”英雄救美几句牢骚的话未落,追在那个雪白身影后领头的家丁便抓紧了手中的棍棒,连着走了几步,眼看着手指就要抓到那个白色的衣角时,那个雪白的身影却仿佛知晓危险一般,跌跌撞撞连着向前跑了几步,身形虽然好似马上要倒下,可毕竟没有如愿被人抓到。那领头的家丁见状,脸色顿时更是难看了,呼呼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吼道。“兔崽子,居然还跑!”在他身边的家丁看着他因为跑了许久,酱红色几乎说不出话的脸,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鄙夷,声音却愈发大了,对着身后的家丁吼道:“你们全给我上!夫人绝色丑颜乍一看到他的脸,江洛玉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映在自己眼底的,本是一张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美丽脸庞。眉如刀裁,鬓如墨画,眸子就像是上好的烟熏據拍,被阳光一照仿佛就要飘起雾来,唇极薄,微微抿着,肌肤雪白到透明,看着就让人想亲近。江洛玉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之后,眉毛又不挑了。当然,这是在这张脸的美丽程度,没有被一条狰狞扭曲从眉间到嘴角的深褐色伤疤,几乎完全毁掉的前提下。少年沉默露出了自己的脸庞,又沉默的抬头望着他。江洛玉被那样纯粹的眼神看着,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突然有些酸,怔怔对视着那双烟熏琥珀,良久之后也不知道是同情抑或是怜悯,便神情有些复杂的对一动不动伏在地上,仿佛是在判断这个出手相救的丫鬟是敌是友的人,伸出了自己的手。“站起来罢。”地上的人看见他伸出手,不由极快的眨了眨眸子,没有立刻抬臂搭上他的手,而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为什么要救我?”不知跑了多么远的路的少年,声音嘶哑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话语中的固执却十分清晰,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竟像是全然的死寂。死寂。在捕捉到那双眼眸中最纯粹一点情感后,饶是不知缘由救了他的江洛玉也忍不住抿了抿唇,虚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再度开口时却尽量缓和了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救了你。”地上的人这一回没有出声,仍用那双烟熏據拍的眼望着他,也不知望了多久,才缓缓的抬起手来,抓住了江洛玉伸出的手腕,另一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则递过去了一根桃木长簪。江洛玉瞥了一眼那长簪,不无惊讶的发现正是自己方才掉的那一根,再度抬眼看着面前的少年那说不出到底是美还是丑的脸时,唇边的笑意禁不住有些苦:“你……”即使被他救了还藏他的簪子,分明是害怕他起什么歹心,不出意料的话,万一他有个什么不正常的举动,面前这少年定然会趁他防备松懈的时候,用这簪子狠狠给他一下。自己这哪里是救了个朋友,分明是救了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