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彩连忙应道:“是,世子。”看着云彩的身影远去,江洛玉走到门边微微眯起了眼睛,对着此时仍坐在床畔的人嘱咐道:“眠星,你就在这里看着洛白,即使听到外面有声响,或是洛白醒过来了,也不要让他出门”〇眠星知道要他呆在这里,是要让他用寒江阁的力量暂时保护江洛白,便应了一声。“那边既然已经派了暖玉动手,云彩又是他们以为已经收买了的丫鬟,等到她去回报甄氏不会多久,暖玉就会得到消息带着洛琴前来。”江洛玉缓步走出门外,看着守在门外侍立着的逐月,唇边带着浅笑低声一字一顿说道,神色也多了几分饶有兴味:“而洛琴看到洛白此时昏迷不醒,又是因为吃了从我院子里出来的莲子糕,我这个庶妹便定然要对我兴师问罪了。”逐月闻言不敢回话,只是神色中带着担心的看着身畔的主子,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洛玉却蓦然抬起头来,接着说道:“逐月,回院中将追云找来,我有事情要吩咐。”逐月一惊,抬眼去看的时候,发现江洛玉此时的眼神亮的惊人,便立即应道:“是,世子”〇江洛玉吩咐之后,看着逐月迅速跑向院外的身影,便半垂着眼帘跟着向前走向了院门,只是还没等他走出院门几步,眼角余光却仿佛看见了一抹白色掠过,不由立即停下了脚步,目光淡淡的注视着半个身体隐藏在院墙后,另外半个身体却探出来的白衣人。毒害庶兄察觉到他发现了,白敏玉便不再躲下去,而是慢慢从院墙后绕了出来,狰狞的面容被淡淡的阳光照亮,白皙如玉的手指垂落在身侧,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烟熏據拍的眸子却像是盈着蒙蒙的水汽,光芒涌动之间看不清其中究竟蕴含着什么。“你出了院子,我只是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语速极慢,声音清冷中带着隐约担忧,目光定定的凝视着他,脸庞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微微扭曲,仿佛极为紧张一般,说着说着便顿在了原地,“……还有……”江洛玉沉默的望着他的脸庞,又将眼光从他脸上的那道伤疤,落在了他缩在袖中早已颤抖着紧握的手指,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白敏玉闭了闭眼,盯着他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那双據拍色的眸子却愈发深邃,像是包含着某种说不出的感情,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日的话,我不后悔。”江洛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直到许久之后,方才侧过身去,任由迎面吹来的清风将他的衣袖和黑发扬起,同时也掩去了他眼底最后一丝情绪。“你走罢。”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用自己未曾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自己包扎着的手心,声音沉稳中又带有某种突然而起,像是浸入骨髓般的疲倦,“我不想再看见你。”话语未竟,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静默。不知过了多久,江洛玉隐隐听到了身畔的人转过身去,白色的衣角孤单的在风中荡了几下,便再也不见了踪迹。江洛玉独自一人立在原地,有些怔然的看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一直到自己身后再度传来了脚步声,这才缓缓回过身去,目光扫过快步而来的逐月和追云,语速极快的轻声吩咐道:“追云,你带上逐月一同去洛琴那里,说是我有事情要和洛白和洛琴说,然后将洛琴带到碧波苑”〇逐月站在追云身畔,闻言脸庞上涌上了担忧之色,立即问道:“世子,若是小小姐带上了暖玉温香,那该如何是好……”“我不怕她带上丫鬟。”江洛玉闻言,努力的将固执存在于脑海中的那个影子淡去后,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自己即将要和甄氏开始的又一次对抗,不由勾了勾唇角,“现下,我就怕她不带上丫鬟,接下来的戏便只能对着我那位没脑子的庶妹唱了。”逐月半是清楚半是糊涂的看了面前的世子一眼,没有想明白这个吩咐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敢怠慢的连忙应道:“谨遵世子吩咐。”等到逐月离去,追云沉默的上前来低身一礼,江洛玉便压下了自己唇边的浅笑,低声对着他说了几句话后,看着他抬手应是身形远去,便缓步向着院子里去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江洛玉独自一人站在碧波苑的正房门前,淡淡注视着身侧带着小廝的晚霞给自己身后的门槛前放上了一张软榻和一张小几,又端上了几盘刚出炉的糕点和沏好的热茶,恭敬的在江洛玉身畔低身一礼后,迅速退了下去。江洛玉看见他们将东西都摆好了,唇边的笑容深了些,乌玉般的眸子却因此更沉,刚低身坐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还没等掀开茶杯盖子抿上一口清茶,便听见院外传来了吵吵嚷嚷请安的声响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到这些声响,江洛玉的手微微一顿,仍是面色如常的喝了一口清茶,这才缓缓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正好对上急匆匆冲进来,一身紫红色绣花百褶长裙,脸色不大好看的庶妹江洛琴此时投过来,略微夹杂着不耐的眼神。“世子唤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江洛玉微笑浅浅,就那么端坐在软榻上,神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没有要事,便不能唤你们前来立规矩么?”“立规矩?”江洛琴听到立规矩这三个字,面上本来就不大好看的神色更是难看了,几乎是在瞪着他的同时嚷道:“立什么规矩?”“自然是立你不敬嫡兄的规矩了。”江洛玉看着她这副无比防备,眼底都是讥讽和不屑的模样,眼底的暗色不由漫了上来,话语却更是铿锵有力了,“自古嫡庶有别,你数次见我不见礼,哪里像是一幅大家闺秀的模样,今日你就在这院子里好好的呆着,知道你认清自己错了再说。”江洛琴来时只想着不止自己一个人,若是见到那个讨厌的长兄双子也是还有亲哥哥护着自己的,没想到自己来的有些早了,没见到亲哥哥之前就被面前的人奚落了不懂规矩,这还就罢了---个嫡出的双子罢了,居然敢将她私自扣在院子里!可她毕竟是个庶出的,知道自己不比嫡出的高贵,面前的双子长兄又是向来在王府中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亲生兄长在一边为她求情,她又无比讨厌面前的人更加不会开口,眼看着江洛玉身边的追云就要迫上来了,她的脸色不由带了些惊恐和气恼。“你——江洛玉,我也是父王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做?”“竟敢直呼嫡兄之名,还真是欠管教。”江洛玉仿佛早已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闻言脸色连变都不变,只是淡淡说道,“本以为你站一日就够了,如今便加到两日罢。”没想到自己的威胁之语产生了反效果,江洛琴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声音更是尖利,几乎要将碧波苑的房顶戳破:“你算什么兄长,不过是个双子罢了,最后还不是和我一样要嫁出去的,你的那些兵符财产都是洛白哥哥的,你有什么可嚣张的?!”“哦——你当真如此认为?”听到“嫁出去”这三个字的时候,江洛玉终于第一次抬了抬眼皮,正视着面前的庶妹,神色冷静到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可怖,骇得此时站在他面前一脸气愤的江洛琴顿时哑了火,连声音都跟着弱了下来。“自……自然是这样了。”“在王府时,可未曾听你这样的想法。”江洛玉看着她害怕的想要往后退的模样,手指轻轻在身畔的小几上点了点,神色淡冷中夹杂几分兴味,“你倒真是长大了,只可惜翅膀不硬,暂且是飞不出我掌心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守你的规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