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承阳……看在你家小弟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年纪还小身子骨又不好,一日不上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朗儿在宫中一个人没什么玩伴,便让他去陪朗儿玩一会,你莫要为难他了。”一听这话,又瞧见南钧文暗中递的眼神,慕容敛立刻像只耗子一样龇溜就跑到了门边,雕花门关上的时候方才听见余音飘散:“多谢殿下,敛儿退下了!”眼睁睁看着慕容敛被南钧文放走,慕容昶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之色,却也因为面前人的身份不能说什么重话,话中无意就带了几分冷然:“殿下如此作为,骄纵了二殿下也就罢了,可敛儿今年已然不小,再如此混下去可如何是好……”“你啊,就是担心太多,很是像护国内君。”南钧文听他这话老气横秋的,失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用书卷点了点不远处低头看书,从始至终即使凭借内力听到他们几人对话,却仍旧动也不动坐于原地面无表情的慕容垂,这才笑道,“不如学学承昔,瞧他就像没看见似得。”慕容昶被他这话一嘻,头上隐约冒出一根青筋:“殿下……”“好了,咳咳。”南钧文见他有些生气,知晓他表面性子温和实则惹毛了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也就不再招他了,反而故作镇定的咳嗽两声,迅速蹭回了慕容垂身边,迅速的翻开书页一本正经喃喃道,“太傅来了,别与本殿说话,本殿要温书了。”就在大殿外隐约传来了太傅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慕容昶动了动唇究竟没说出什么,只能无奈的回到桌前坐下温书时,好不容易才找到和二皇子南钧朗相约地方的慕容敛,正低头扶着一棵大树喘气,只不等他完全将气喘匀,一个无比悠闲甚至有些轻佻的少年声音,突然从他头顶上冒了出来。“慕容承峻,你这次怎么又拖了这么久才出来?”“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二哥又怡到好处的抓住了我么。”慕容敛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朝天翻了个白眼,看着说罢话后就立即从树上跳下来,正瞧着他喘气着一身皇子常服的少年,忍不住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一番扯嘴皮好不容易才出来,方才溜出去的时候差点被太傅瞧见,还好是虚惊一场。”“又是你二哥?”少年闻言,先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眉,随即眼底却闪过好奇之色,那张清俊的面容凑了过去,“说起来……我还未曾见过你那二哥呢,听说你二哥与你母父相似,可是帝都内出了名的美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长得像?”慕容敛听他话中之意是当真好奇,想起自家二哥的那张冷脸和武艺,就忍不住怵的发慌,干咳了两声后立刻尝试着暂时转移话题。“再过两日就到春狩的时日了,我那两位兄长可都是太子殿下的侍读,更是从小都和太子殿下一同狩猎,今年是殿下被陛下允准狩猎的第一年,等到时候恐怕就算殿下不想见,也得见了。”“说的也是。”南钧朗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手一挥也就不再好奇这个问题,机警的四处瞧了瞧,便挥手低声道,“不管了,趁着太傅没发现,我已经弄好了衣服和腰牌,我们现在就出宫去玩!”三日之后,暖融融的阳光照射下,位于郦城郊外的宜山中的皇家猎场,被禁卫军团团包围起来,皇室宗亲及众多大臣家眷的马车便纷纷朝内驶去,各自安扎好了帐篷之后,凡十五岁及以上的少年及青年男子男双,都已聚集在营地最中央的皇帝帐前安静等待。大金向来尚武又尤其喜爱猎鹰,按照规矩,要等到皇帝射出第一支箭猎下雄鹰后,整个春狩方算开始,而此刻在皇帝主帐中,身穿金色软甲握紧长弓的南静瑾却皱了皱眉,好一会方忍住突然涌起的不适,脸色苍白的低头咳嗽几声转过身,刚要低身坐下休憩片刻再出去,眼角余光却看见不知何时立在一边的玄衣人,唇角便勾了勾。“今日春狩,都这个时候了,护国公怎么不下场?”听到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脸色又十分难看,前几日才从内君口中无意中得到皇帝生了场大病,却迟迟不见好的护国公沉下脸色,意有所指的冷声道:“陛下既然不下场,臣无意为难几个后辈。”“你啊……说话还是那么直。”多年朋友又是君臣,这话一出南静瑾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想了片刻却突地低笑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莫名叹息道,“你家的内君倒是一直和皇后交情不错,这样也好……若是以后有什么万一朕仙去了,也有人能时常进宫和皇后说说话。”慕容昊见他一副无意多说,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下意识觉得不好:“陛下,这样的话您怎能——”“时辰到了,朕要去射鹰了。”不等他将话说完,南静瑾便摆了摆手,深吸口气缓步从他身畔掠过,目光看向帐外那些跃跃欲试的少年郎,含笑眯起眼睛低声道。“你瞧,文儿和朗儿,还有你们家那对双生子,都好似有些迫不及待了。”那金色的身影已然迈出帐中,慕容昊心底的忧虑只能暂时压下,低身拱手应道:“臣恭送陛下。”密密匝匝的树丛中,几匹骏马正飞驰其中,雪白的髻毛被微风扬起,在阳光下坠出柔顺的弧度。慕容敛脸色煞白的抓着马缰,好不容易才驱使着自己胯下的棕马靠近不远处,正兴致勃勃四处寻找着猎物的二殿下,刚准备出声说不要在林中跑得太远以免遇到危险,眼角余光却看见南钧朗已然调转马头,因兴奋而高扬的声音在林中回荡。“好漂亮的梅花鹿!”慕容敛眼睁睁看着他跑入林中,脸色骤变想去拦却已然来不及了:“殿下!您等等!”好不容易压下驱马快跑的不适,慕容敛眼见着那匹白马真的没影了,眼中终于漫上几分担忧之色,回头寻曳了一番瞄见一个熟悉身影,立时像找到救星一般转了马头,扬手高声叫道。“二哥不好了!二殿下为了追那梅花鹿不见了!殿下武功还不及我,要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如何是好?!”“分头找,你发信号让暗卫过来帮着寻人!”此时离小弟不远,正要弯弓射兔子的慕容昶闻言,漂亮的眉宇立时狠狠一皱,抿了抿唇后下了决定,在询问了小弟那白马消失的方向之后,便立即重新将弓箭负于背上,迅速朝着那个方向行去。“还有,通知大哥和太子殿下一声!”慕容敛闻言忙连声应了,转身就要去寻大哥和太子,也就在他咬着牙忍住担忧时,光顾着去追梅花鹿,转而忘记此次春狩的林子里地形复杂,还不乏有着许多凶猛野兽供前来朝会武将打猎的南钧朗,却意外的追丢了自己的猎物。“奇怪了,方才明明瞧见是这个方向的……”就在他疑惑的喃喃自语时,耳边却陡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破空声,他几乎是下意识侧了侧头,一支纯黑的箭矢怡好掠过他的脸颊,射断了他的鬓发嵌入他座下的骏马脖颈上,瞬间让本来温顺的骏马前蹄扬空暴躁起来,当即要甩下马背上骑着的二皇子殿下。“谁?”南钧朗没想到不过是普通的春狩,居然会有人埋伏在其中行刺自己,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心底清楚自己胯下的马算是废了,当机立断趁着还没跌下来的时候,便迅速提身朝着旁边的草地扑去,滚了几圈后好容易稳住身子。灰头土脸的从草地中滚出来,南钧朗心中十分清楚,那个埋伏要杀自己的人定然还在周围,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掩去心底升起的恐惧感,声音更是大了。“是谁?给本殿滚出来!”话音未落,又一声剧烈的破空声,一支一模一样的黑色箭矢,几乎是在眨眼间逼到了南钧朗眼前,顿时让已经来不及反应的人,惊恐的连瞳孔都缩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