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宽几乎快与大楼齐平了,画像如此之大,挡住了内堂的一切景象,奇怪的是楼内里居然没有任何弟子在旁等候掌门差遣。
清宏道长径直快步走到一边,对着画像后头大声喊到:“师父,我带了两个徒孙过来拜见您……”
清宏道长话音刚落,犹如阵风过堂,这内堂虽大,也只隐隐的回荡着清宏道长那中气十足的嗓音。
楼内倒是没有丝毫回应与动静:“……”。
清宏道长不禁悻悻然的瘪了一下嘴,便又扬起手掌在耳边,但即便如此,清宏道长还是听不到什么声音。
看来德高望重如清宏道长也不敢贸贸然的直闯“始鹤道人”内堂,傅喆看此情形,心中盘算着唯有耐心等候才是正道,她用眼尾余光瞟了瞟自家师父,看到清宏道长有许些焦虑在原地踱来踱去,猜到他大概在想着对策罢。
这一山还有一山高,师父上头还有师公……“徒弟”碰着“师父”不好好思虑好该怎么做好下一步,怕是要挨点皮肉苦头。
时间静静流逝,傅喆跟袁洋都不敢声张,只默默的站在一旁。
终于,清宏道长等得不耐烦了,只见他一手握掌成拳,好像鼓足勇气的模样,带着壮士一去不返的悲壮……畏首畏尾地……去掀开画像的一角……
傅喆跟袁洋都看不明白清宏道长这般到底是在怕些什么,满脸的疑惑不解,又闻此时清宏道长中气十足地对着内堂再次喊到:“师父!!!”
一阵春风裹着着花香吹了进大楼内堂,画像被吹得小幅度地摇晃了起来,承重的顶梁咿咿呀呀直响,但内堂中依旧安静得让人心慌,不一会又恢复了宁静。
只见清宏道长从鼻间呼出一道重气,踌躇思忖片刻之后,他还是仗着胆子掀开画像一角,走了进内堂。
画像后传来清宏道长稳健扎实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忽地,虚空中又陡然响起了清宏道长的声音,他在说:“师父,您怎么又在睡闷头觉呢?没日没夜的。”
旋即,傅喆还没来得及想自家师父居然斗胆这么去挤兑“始鹤道人”,便听到清宏道长惊呼一声“啊——!”由远及近“躲避不及”的叫声扑面而来。
傅喆仿似身同感受清宏道长那种被步步紧逼的危机感透过画像传了过来。
傅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恰在此时几乎就在同一刻,清宏道长像一个人形沙包一样被人从内堂里打了出来。
幸而清宏道长轻功了得,单手一撑,双腿一抻就稳住身形。
不然早就在两个徒弟面前摔了个五仰八叉……
傅喆跟袁洋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竟也都看呆了,根本都忘记了上前殷勤表示一下作为徒弟的本分,现下无人去扶清宏道长。
清宏道长许是觉得在自己徒弟面前被自己师父用气功打出来,失了些脸面,面色也不大好,抬手宽袖一震,利索地掸了掸身上白袍的灰尘。
就在这转眼即逝的瞬间,那巨幅的“红剑道人”画像突然好像打开了一道暗门机关,自己至下而上迅速卷了起来,这下内堂景象才得以呈现在他们师徒三人眼前。
只见一个双眼紧闭干枯瘦小的白须老头打坐在高台之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令人闻风丧胆武术高超的“始鹤道人”?!
傅喆盯着那个干柴瘦小老头实在很难把他跟传闻中“形象”联系起来。
“你们俩还不快快拜见暝瑶观掌门?”清宏道长的声音打断了傅喆的思绪,傅喆瞥见袁洋抱拳恭敬的致礼,立马也抱拳作揖异口同声地喊道:“弟子拜见掌门师祖。”
暝瑶观的掌门始鹤道人纹丝不动,只慢慢地抬起一只小眼,瞄了一眼站在堂下的两个年轻人,几不可闻气若游丝的“嗯”了一声。
清宏道长也恭敬地作揖给始鹤道人介绍道:“师父,这就是我跟您老人家提过那个天生根基极好的小徒——傅喆,现下是阗晟当朝今科武状元也是晋阳王的未婚妻。”
也许是傅喆那今科武状元跟晋阳王未婚妻双重身份,始鹤道人这才算是正眼看向他们,他睁开双眼,眼仁不大却黑白分明锐利非常,目光像一道针芒,一眼便能洞穿傅喆似的。
傅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也不敢乱有动作,毕竟师祖的辈分还是像一大块山岩石压在她上头。
始鹤道人像个教书先生似的,微微地摇头晃脑轻声道:“哟……这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去了,清宏,你入我门几十年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清宏道长低垂着头,再次作揖沉声道:“师父,阗晟有大劫,徒弟不能坐视不理。”
始鹤道人应声又道:“俗事难断,俗世难了,让老道我听听这名号响亮的徒孙如何说罢”。
堂下那个“名号响亮”的徒孙傅喆,这下倒有些慌了神,但清宏道长使了一个“镇静”的眼色过来,傅喆咽了一口口水,咬了一下下唇,垂头拱手道:“掌门……师祖,徒孙傅喆乃因阗晟朝内已无武将可用才临危受命,傅喆本就是武状元,属三品参将,遂要我上战场杀敌,无可厚非。王爷曾与我细说过皇上意欲让傅喆担个‘将军’之名,与新兵集训后一同北上边城抗击牧屿,夺回被占城池。”
闻言,始鹤道长这才缓慢地从蒲团上下来,他虽身形矮小但胜在腰板硬朗,而且精神矍铄,他双手负在身后,一步步从高台上走下来,每走一步,内堂生起一阵急促的气流,步步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