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那么久,不就是一个心意相通之人吗,她等到了,拿真心也换来真心,但为什么她最在乎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偏差,难道她还要跟上辈子那么冤?过程怎么样傅喆似乎也不是最在乎,在她看来,结局才是她偏执成狂的因由。也许,不过是自己太敏感矫情了?心思太多,想得就多了。
顾延看见傅喆这般失落,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出一趟远门,又不是不回来结亲,有必要这么伤春悲秋?顾延带着笑意阔步走向傅喆,伸出双手一把搂过有点木然肢体僵硬的傅喆,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头上,柔声低语着。
“傅喆,此事暂不便与你多说,以免你多心,我会尽量快去快回,快则半月余回到京城,这段时间你有任何事情,特别是朝堂的事都可以去找江治云,他会多帮衬着你,我按期归来不会耽误我们成亲之事……你只管静候佳音,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顾延费心耗神地温柔备至说了一大段话,傅喆直接左耳进右耳出,那都不是她关心的,她直接冷硬的打断了顾延,说道:“真的非去不可吗?”傅喆哽咽的声音让他们之间的对话变得沉重起来。
顾延想都不想斩钉截铁说:“是的,我不想功亏一篑。”费尽那么多心血……
功亏一篑?闻言,傅喆整颗心都像漏跳了一拍,她气息颤抖从顾延肩膀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几番想要厉声质问,却发现话到喉间像会烫人似的,堵了好一会,还说不出来,傅喆只眼泪在眼眶打转,眼梢红得发烫。
顾延看着她这般受尽委屈的小可怜模样,顿时心中有些不忍又觉得真性情的姑娘特别惹人疼,禁不住想要低头亲吻傅喆,他以为不过是因为自己要远行,傅喆心里不舍,怕婚期有误罢了,毕竟现下世间不太平,人生大事之于傅喆,他是知道的。
顾延的唇还没落下,傅喆突如其来的一句把眼前旖旎全部打散,“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顾延倏忽间疑惑不解的甩出一句:“……此话怎讲?”
却见傅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激动地揪着顾延的衣襟连珠炮发,“王爷,你是不是把每个人都当成了你‘棋局’里的‘棋子’?我是不是也是你的‘棋子’?成亲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傅喆这一波动静这一番问话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就在两人之间炸开了,本还处在云端两情相悦的二人一下就落入无尽深渊。
世间情爱皆为一般景致,从前那些互相扶持互相慰藉的片段在此时成了最煞风景的存在。
一个从小无父无母在权谋深宫之中长大的人,一个从小有父无母在坊间市井之中长大的人,初以为彼此找到能与共乱世执手之人,如此看来,最终不过过往如烟,皆为序章一篇。
顾延刹那间就冷下一张俊脸,使得整张脸的轮廓阴沉深刻,那冻若霜雪千里的目光里傅喆找不到往昔的脉脉温情。
顾延周身深冷的气息让他看起来犹如盘旋在连绵雪岭之上的黑鹰,孤傲,阴鸷。
良久,顾延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邪性又无所畏惧亦了无牵挂似的。
顾延把傅喆抓在衣襟的手扯了下来,他双手抓紧傅喆的肩膀,目光很沉,眼瞳黑得像个阴险的漩涡,直盯得傅喆有些怕,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延,无论是从前那个冷淡的晋阳王,还是后来那个对她热络的晋阳王。
顾延双目沉重地闭上了,然后一字一句说给傅喆听。
“傅喆,若是换了别人敢如此放肆,本王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若本王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看来不过是一局‘棋’,这局‘棋’已成‘死局’何必再费神……我亦无须再多言。请吧,傅大人。”话毕,顾延才疲惫地睁开双眼,他像是累极一样,又像告别似的。
顾延的字字句句落在傅喆的耳朵里就像刀尖刺进心脏似的,她不由自主的低低痴痴地唤了一声:“顾延……”
顾延仿若未闻,转身又走到窗边,根本不屑看傅喆一眼,他从不懂这种感情该如何自处才能拿捏到位,没有人告诉他更没有教他,他只是尽自己所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好一切的布局,如此而已,却也落得个如此难堪的“名声”。
傅喆却不死心的再次开口,“顾延,我……”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刚才就是想这么质问顾延。但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下这个局面,她似乎有点始料未及,顾延没有解释更没有放下姿态。
“傅大人,请回吧,我后日就启程了……我不在的时日,我已经安排打点好,你且宽心……若……兵部跟军营那边,江治云会带着你去,他熟悉边城,手里有机密的布防图,不懂就多问。”
“顾延,你就没别的跟我说么?”哪怕是说一句:“我没有把你当棋子”的话也行,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
顾延好像轻笑了一声,傅喆泪眼婆娑也看不清,只听他利落的说了一句——
“傅喆,我问心无愧……”。
话落,傅喆便不知是泄愤还是解恨忽地咬上自己手,不想让自己哭出声,热泪滚烫,凄惶。
随后傅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剩顾延望着漫天水雾怅然若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43章事急从权
春雨绵绵,阗晟京城肇州被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